李游哑然。
他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沈父沈母唯唯诺诺不敢说话,沈银霄看着魏承好整以暇的模样,实在看不过去,出言提醒:“他是我的未婚夫。”
李游讶然看向她,有些赧然,脸色微红,随即对魏承点点头:“正是。”
未婚夫。
刺耳。
院中一片寂静,忽然他哂笑一声。
“是么?”
他微笑。
“......”
院外又有人敲门。
沈银霄松了口气,以为是魏家的人来了,没成想人不是来找魏承,反倒是来找李游。
是个中年妇人,着急忙慌的模样,似是有急事,两人交谈两句,李游神色一变。
“家里出了点事,我得赶紧回去一趟,伯父伯母,银霄,魏公子,我先告辞了。”
沈父起身送他,回来时,就只剩下魏承沈银霄和沈父沈母尴尬对坐。
气氛比刚才更尴尬了。
李游好歹能和他说上几句话,他一走,沈父沈母几乎要遁地,沈银霄骤然站起来,准备送客:“我送魏郎君往回走吧。”
“今日还要多谢魏二公子慷慨解囊,要不然小人恐怕是......”沈父赶紧起身寒暄。
“举手之劳。”魏承起身整理衣袖,神色淡然。
他身量高,足有八尺,寻常男子站在他面前都要矮半个头,今日他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还专门束发戴冠,原本就颀长挺拔的身材,更显得长身玉立,猿背蜂腰,佝偻沧桑的沈父沈母在他面前更像是两只奄了吧唧的老蘑菇。
“都是为了银霄。”他微笑。
沈母低头,抬手拿袖子揩拭眼角。
沈父羞愧地低下头。
沈银霄愣愣地看着他,心底一阵怪异的情绪汹涌起来,竟然有几分莫名的委屈。
“那间铺子不算凶宅,从前的掌柜老死的,以讹传讹就说得夸张了些,过些日子就好了,你们明天就可以把东西搬过去了。”
他转身,“不是说要送送我?”
——
夕阳早逝,夜幕四合,幽州的秋夜比南方要格外清寒,紫黑色的天际上满是繁星,家丁早已经不知去向,魏承一手牵着马,和她并排走在长街上,两道月影被拉得老长。
只是无论如何两道影子总是隔着一段距离,明明前几日还那么亲近,今天却非不肯靠近他一点。
“你眼光也不怎么样啊。”魏承开口,声音没了讥嘲,仿佛带了点寂寥,在空旷的大街上突兀响起。
“我觉得他很好,能孝顺我爹娘,对我也好。”
男人嗤笑一声。
好?
她有过几个男人?
见过几次就说好。
那没用的爹娘蠢,养出的女儿也......
容易被骗。
不过是没答应她,转头就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未婚夫来。
他咬牙。
鬼知道他今天怎么跑这里来了,鸟巢一样的院子,狭窄逼仄。
自降身份。
偏偏只是想来看一眼。
“你才认识他多久,他品行如何,你又了解多少?”
沈银霄沉默,抬头看着话。
“而且他还有个儿子,今日家他儿子出了点事他要走,明日他家里再出了点事,他还要丢下你,沈银霄,你真傻的要去给人当后娘?”
快二十岁的女人,还在青楼妓馆弹曲谋生。
能找什么样的好人家。
这还是沈母托了关系找的。
这世道,真是倒灶。
她冷笑一声。
自己不是十四岁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了,任由他摆布。
四五年的时光呢,叫一个天真胆小的小姑娘也学会了保护自己。
要做自己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