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叫魏承,兰溪也是一头雾水:“方才我还在外头瞧着了魏徵的人了,难道魏承也来了?他不是一贯不爱来宴会,能推则推嘛!怎么今日王媛君没缠着他?王媛君不行啊。”
沈银霄脸色微白,魏承是朝廷亲封的护羌校尉,同品秩的中郎将,骑都尉都不比护羌校尉,光是魏徵一人,不靠魏氏,就能独自持节统领两万兵力,其中包括四千的骑兵。
她忘了,如今的魏承,根本就不是依附魏氏的魏家少君,他是魏将军,他的兵权,已经快超过了幽州刺史所拥有的范畴,哪怕是魏徵来了,魏承也是要来的,魏徵代表的是幽州,魏承代表的,是幽州背后的大胤朝廷!
幽州屯兵五万,可是骑兵也仅仅只有三千骑,而魏承一人就节制着四千骑兵,骑兵数目是衡量兵力的关键,这也是北宫伯玉为什么想要与魏承联姻的原因。
沈银霄缓缓抬眸,往北宫伯玉那处看去。
魏承原来一直站在北宫伯玉身旁,方才她注意力都在北宫伯玉身上,竟忘了看他身边的人。
方才兰溪那一番明晃晃的暗示,想必他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了。
沈银霄忍不住好奇,他听到兰溪故意将她与北宫伯玉凑在一起时,在想什么?
是不高兴,还是松了口气?
正在垂眸凝神听北宫伯玉说话的魏承似乎感觉到什么,转眼朝沈银霄站着的地方瞟了一眼。
那一眼,不带任何温度,甚至像是完全不认识她这个人似的,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转头与北宫伯玉交谈起来。
“魏将军年轻有为,日后汉羌来往,还要多仰仗将军。”北宫伯玉笑道。
“哪里,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魏承淡淡道。
一瞬间,她有些如芒在背,她根本不适合呆在这里,她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出现在他面前。
她忍不住勾唇。
是啊,他一贯分得清公事私事。
那一日在幽州商会的会馆,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带着她赴宴,不过是那宴会都是他的人,如今在北宫伯玉等人面前,他甚至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漆着红彩的陶瓷百花灯下,男人一身猩红广袖蟒袍,墨发金冠,腰间蹀躞上挂着双鱼佩,脚踏皂皮靴,一言一行,淡漠冷傲,别人都说,魏家二郎是阎王转世的杀将,曾一战坑杀过数千的战俘,眼都不眨一下,可是今夜沈银霄却觉得,他看起来不像杀将,倒是像儒将。
沈银霄忍不住开口:“其实,魏将军龙章凤姿,年轻有为,算得上是良配。”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喜欢的话。”
兰溪笑哼了一声:“是不是良配我不知道,总之不是我的良配。”
她转头看向沈银霄:“他虽没有和你成亲,但是你与他也算是......”
兰溪咬了咬唇:“我不与别人抢男人,哪怕是别人不要的,更何况,他还对你不好,我更不喜欢。”
沈银霄其实想解释,她很理解魏承的想法,算不上多不好,有时候甚至已经很照顾她了,儿女私情大不过家族荣华,她甚至能理解魏承对她和对王媛君的差别。
不过她确实不再肖想嫁给魏承了。
沈银霄看她这副模样,心里有了猜想:“莫非你已经有喜欢的了?”
果然,兰溪脸更红,没有说话。
有人忽然看到了魏承腰间的双鱼玉佩。
有好事之人开口笑问:“魏将军腰间的玉佩似乎应是一对,想必另一只玉佩,在兰溪公主那儿了?”
兰溪听到,嘴角勾着看热闹的笑,看着魏承。
听到牵扯到自己的妹妹,北宫伯玉也转头打量魏承腰间的玉佩。
魏承垂眸,瞟了一眼玉佩,慵懒道:“别的姑娘送的。”
一言既出,半晌寂静。
那人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讪讪的笑了笑,拿起酒杯喝了几杯酒。
北宫伯玉淡淡的回过视线,似乎没有听到魏承的话。
能做到如今位置,早就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联姻本就是一场带着政治目的的结合,谈感情,就太异想天开了,至于两人心中爱谁,爱几分,又有什么差别。
兰溪低声对沈银霄道:“王媛君腰间也有一条一样的双鱼佩。”
沈银霄捏着酒杯,指节泛白,垂眼没有说话。
看出沈银霄兴致缺缺,兰溪也不再说什么,拉着她逛园子,绕过明间,后头有一处池塘,一些住在此地的贵人闲暇时喜欢垂钓,池边便有专门的侍者守着渔具,侍奉她们玩。
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池边钓鱼,兰溪来了兴致:“要不要钓鱼?我们钓几条鱼,明天烤鱼吃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