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抬脚就要转身去追。
“让她走!”
魏宁脚步一顿。
“都是惯的!她爱去哪儿去哪儿。”他扔下一句话,跳下车,曲着腿坐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
再转头,看到女人竟真没有再回转的意思,那纤细的背影和飞扬的裙摆渐渐消失在浓雾里,缩小成一个点,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眉头皱得更紧。
城郊的夜比城内还要冷,两道的山上一点灯亮也没有,偶尔路过几家民居小院,也都熄了灯,锁了门,她经过时,唯有护院的狗狂吠几句来相迎。
她正在气头上,硬着头皮大步走,也不觉得冷,反而亢奋得像只要战斗的小公鸡。
一边思索着今天的事情,心里那股无处发散的火气也渐渐散去。
火灭了,留下一堆烧得干枯的枝子,火星子扑棱几下,比狗吠声还凄凉。
沈银霄望着不远处那些拴在院子里的家犬,丧家之犬四个字浮上心头,顿时五味杂陈,酸涩之意涌泉而出。
可是转头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方才吵得这样的凶,再回去只有被奚落看低的份,搞不好魏承还不要她上车。
再走大道难免还要碰到他们。
到时候他高坐奢华大车之上,沈银霄踽踽独行于路边,魏承再掀开车帘朝她投来一抹冷笑,最后绝尘而去,呛她一脸灰,她想象了那样一幅场景,只觉得比刀架在脖子上还让她难受。
她犹豫一番,拐了个弯,决定走山上的小路。
黑是黑了点,飞鸟走兽是多了点,不过既然是半夜,野兽应该都睡了,再者小路走得快,她提着裙子,在崎岖山路上一路小跑起来。
靠着这股愤懑,她竟安然地走到了家。
天还没亮,鸡鸣声偶尔响了一两声,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就着井水洗了把脸,卸了妆粉钗环,擦干净身子,躺回了床上。
只是睡不了多久,又被街上的人流声吵醒。
沈母起夜时知道她回来了,也没吵醒她,想着让她多睡会,见她乌青着眼睛推开门,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怎么不多睡会,今天就别去店里了,休息一天吧。”
自从阿朵跟着她,也住在沈家,沈母将原本放杂物的厢房辟出来给她睡,阿朵道:“是啊,今天我去吧,娘子休息就好了。”
“今天不舒服不去,明天有事又不去,那还开什么店。”
她蹲在井边打水洗漱,阿朵给她递帕子和竹盐,她接过。
察觉到她心情不好,阿朵和沈母没再说话。
沈银霄就着盆里的水,打量自己的脸色,洗漱后又回房里扑了些粉,画了眉,点上一点口脂才有了几分血色,这才去店里。
一到店里,她泡了一壶浓茶,几杯灌下去,一天精神抖擞。
快日落时,魏宁一身便服,神色纠结地找上了门。
“魏大哥?你怎么来了?”昨日魏宁几次拦她,虽然她没答应,但是知道魏宁本人心肠热心,对他也不似对魏承那样,招呼他坐下喝茶:“喝翠螺还是绣眉?”
魏宁进来,一个大男人,鲜少地流露出期期艾艾的神色。
“不喝了......”
“沈娘子可有空?”他小心打量沈银霄的神色:“沈娘子,您去看看少君吧,昨日回来,他就病了,烧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