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有一种他求而不得的贞静平和,像是狂风暴雨里的一叶扁舟,有时候还能给咀嚼出些风雨欲来她自岿然不动的平静意味,无形之中给了他安抚和力量。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那你准备怎么做?”她忽然想起她的母亲,长安如今人心惶惶,天子已经自顾不暇,许多世家都准备南下避祸。
“听说你屠杀了许多世家,王家你也要下手吗?还有王媛君,我记得......”她顿了顿,“我记得她好像一直在幽州,可是我来这里之前,她已经回长安了。”
他脸上笑容不变:“王家是你的娘家,我怎会动我的岳家,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这些年你都没在他们身边好好尽孝。”
“等我们成亲时,他们也能来参加我们的婚仪,送你出嫁,以后,我和你一块好好孝顺岳母。”
他现在简直变得不像他了。
“至于王媛君。”他扯了扯嘴角,不在意道:“这些日子手下人看管不力,让她跑了,不妨事,你回来就好,不必管她。”
王媛君当然是他送过去的。
没有他的首肯,她能离开幽州半步?
送她过去就是让她好好看着王家,一旦沈银霄认祖归宗,他立刻就能得到消息。
这颗棋子现在自然是用不到了,丢了就丢了吧,关在幽州还要浪费粮食。
“原来如此。”她点头。
王媛君算是她的堂妹,他愿意放过她的堂妹,以后对他的母亲和整个家族,应该也会留一些情面。
沛霖还要继续留在他身边,她考虑到孩子,还是劝道:“既然如此,还是就此收手吧,与世家为敌,到底不是易事,董衍就是前车之鉴......”
“我只想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我不求权势滔天,平平淡淡的就好,哪怕只是做闲散富家翁,也好过整日提防着明枪暗箭。”
美人含愁最是楚楚可怜,他起身坐过去,将她揽进怀里。
她是女人,心软,怕事,不是她的问题,他放过一些人,一些人不放过他,手上有兵有地,长安的那些人就不会不把心思打到他和他女人孩子身上。
真正的平和是斗争之后的结果,一味的隐忍换不来。
鸡汤煲好了,老猎户不知道什么也回来了,见到两人出来,老媪进厨房端菜,老猎户笑着招呼他们坐。
放了红枣和香菇的鸡汤炖得香软脱骨,汤上漂浮着明黄的鸡油,老猎户催促他们快喝。
“凉了就不好喝了。”
银霄端起鸡汤放到唇边,忍不住看了一眼他,他依旧是谁跟他说话都漫不经心的模样,散漫又莫名让人觉得他也在听。
见她在看他,他端起汤喝了一口。
“嗯,好喝。”
猎户笑了起来。
银霄也将汤喝干净。
晌午时人还没来,魏承陪着银霄回屋午睡小憩。
她打了个哈欠,抬头想让他出去看看魏宁他们来了没有。
男人伸出食指按住她的唇,低声道:“嘘——”
她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门外有人影。
她闭上眼,躺下假寐。
男人收住脚步声走到门后。
老猎户先是敲了敲门,见半晌无人应答,放心大胆地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床上躺下的女人和孩子,他眼中凶光毕露,咬牙抓紧手里的斧头,朝她走近。
他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挺住,举起高高的斧头,面目狰狞地猛地将斧头朝小儿和女人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