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心纠结。
若是自己此刻已经和母亲相认,放人只是她一句话的事情,但是现在还没有。
她抬头瞧他:“一般你们这样的人家,抓回了逃奴会怎么处置?”
你们这样的人家。
他听得好笑,听起来倒像是因为自己的人被抓去转头就将所有世家一棒子打死,平静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魏承想了想:“看她犯了何罪,像这种私自背主脱逃在外与人通奸的,大抵都是抓回去立刻杖毙。”
她和青翡均打了个寒战。
青翡尤其的恐惧,欲哭无泪。
曼儿闻言浑身颤抖,哭声都是沙哑的。
“沈娘子,你救救娘吧,我娘从没做错过什么事情,她人很好的,你是知道的......刺绣也做得好,她不能死,求求你了想办法救救我娘吧,我没有其他法子了......”
曼儿语无伦次地求她。
她走前,曼儿对碧琇的态度永远都是不屑一顾的,甚至因为碧琇瘸了一条腿的缘故时常为自己有这么一个母亲而蒙羞。
陡然之间自己最看不起的母亲被人掳走,又得知自己是高门大户的逃奴与外人私通生下的私生子,只怕如今还没缓过神来。
逃奴,私生子。
杖毙。
一条人命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被风扬起又落在泥里。
她跟碧琇又差了多少,门阀贵族的一句话,落在她们头上,就能变成毁天灭地的凄风冷雨。
好在她终究和碧琇不同,她不是“贱民”,好在她有一个好身世。
碧琇没有。
让人齿寒。
男人见此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我不想碧琇死,曼儿还小。”她有些无力,甚至不像是在询问,更显像是在自言自语:“要是我去找谢夫人,请她帮忙松口放人,她应该会放人的吧?”
她一瞬间觉得魏承好像要笑出来了。
终究还是没笑,他抿唇,脸色严肃。
很是耐心地揽住她的肩。
“何必这么麻烦,你若是喜欢那绣娘,我让人将她带出来送到你跟前,何必低声下气去求人,我在长安也有人手,王家几个奴仆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说罢抬手准备招呼魏宁。
她拦住他。
魏承放下手,安静地看着她。
她不想让他的人和王家起冲突,他若是动手,必然非死即伤。
谢夫人不是别人,她是她的母亲啊。
那么温柔端雅的女人,举止从容,心善慈爱,她来店中时还曾赏过曼儿糖吃,不会不管的。
不会,不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