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没试过。”他一本正经,“我可是一路走过来的,哪种味道最好我自然最清楚。”
她耳根子通红,嘴角忍耐不住地偷偷翘了起来,一边偷笑一边故作生气地拨开他攀在她肩上的手,他手被她拍了下去,又牛皮糖似的摸上来,两人玩闹一阵,终于是她又困了,才熄了灯,男人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睡下。
他果然连着几日都没上朝,一些要紧的折子就送到了长乐宫来呈到他面前,产妇最忌讳见风,殿中窗户开了一半,纱幔一层一层地垂下,薄如蝉翼的轻纱,烟雾似的将深深殿宇层层笼罩起来。
又透气,又防风。
婴儿睡在摇篮里,银霄穿着里衣,外头披着一件宽大的藕荷色大袖曳的长衫,坐在魏承身边,一边陪着他批折子,一边翻着手边的古籍给儿子挑选名字,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推一推摇篮。
魏承对儿子的名字倒是不甚在意,只是他虽然没有说,银霄却察觉到他心里还是对孩子的姓氏有些芥蒂。
毕竟是要跟着李家的姓李,他再不说,也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就叫九思吧。”银霄推了推他的手臂,“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他握着笔的手一歪,沾了朱砂的笔在奏表上划拉过,留下一道不大不小的红渍,他随手划了两笔,又重新在一旁批写,微微点头,温声“唔”了一声。
写了两个字后,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有些好笑地偏头瞧她,道:“要是长大了不是个君子呢?”
银霄沉吟:“应当不会,有这个名字在,别人一叫他,他也能时时想起名字的意思,总能自勉,见贤思齐。”
他笑了一声:“到时候可没人敢叫他的名字。”
“怎么没人敢,有我还有你呢。”她撇撇嘴,将书放下,偏头靠在他肩膀上。
“对了,前几日少府和太常寺送燮儿的东西来,却不见太常卿,说是他前几日做事出了纰漏,你让他回家闭门思过了。”银霄道:“我瞧他做事倒是老练,怎么还会出这样的岔子?”
“人哪有不犯错的。”魏承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将手里的奏表翻了一页,“正常。”
银霄没说什么,就这么靠着坐着,忽然外头传来孩子的哭声,银霄直起身子,一旁的男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小孩子磕磕绊绊多的是,别操心,交给下人就是。”
银霄对于他总是放养孩子很是有些不满,扬声还是将人唤了进来,沈母抱着哭的伤心的沛霖进来,先是给魏承行礼,然后将孩子放到银霄身边。
沛霖已经能口齿不清地说一些句子了,虽然经常将橘子说成猪猪,吃肉说成吃又,但是已经基本可以和银霄还有魏承进行简短且清楚的交流。
比如此时,沛霖捂着鼻子,鼻涕眼泪一起往下落,见到母亲和父亲都在,她哭得更伤心,从在外头的“哇哇”声,变成了让人闻者伤心的“嘤嘤”声。
“痛——”沛霖短胖的小手捂住鼻子,撇着嘴角,拧着小眉毛,指着外头的方向:“弟弟抓我——”
自然不会是此刻睡在摇篮里的九思,沛霖口中的弟弟,只能是燮儿了。
银霄拿下她的手,瞧着她鼻子上一道浅浅的红痕,微微有小小的血珠沁出来,粉粉的,横亘在鼻梁上,看起来不深。
她松了口气,虽然有些心疼,还是道:“娘给你上药,上了药就好了,以后小心些,不要跟弟弟打闹了,他还小,下手不知道轻重。”
沛霖很是乖巧地点头,沈母早已经去拿了药膏来。
银霄正拿着帕子净手,一旁传来男人冷冷的声音。
“什么弟弟。”他冷笑一声,“沛霖就九思一个弟弟,谁教她这么说的?”
沈母噤若寒蝉,站在一边不敢说什么。
银霄一边涂药膏,一边暗暗叹了口气。
她低声道:“我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