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急反笑：“亏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人跟着他出生入死，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没想到也是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p>
她声音之大，几乎广场上的人都能听见。</p>
营地四周建造起高高的墙壁，露台位置较高，一开口，似有回音，声音比平日说话时的声音要大好几倍。</p>
有人听到她的质问，反驳：“我们没有！”</p>
“二——”</p>
山阴王世子伸手，副将递上弓箭。</p>
银霄呼吸急促，强迫自己镇定起来。</p>
如果是魏承，他会怎么办呢？</p>
当然不会就这么看着孩子被人绑起来一箭射死。</p>
如果魏承真的有了三长两短，她绝不能让三个孩子有任何事情。</p>
她心里又浮起一丝酸涩，心急如焚之下，她旋身出乎众人意料，一把抽出侯景腰间的佩刀。</p>
血腥和铁腥气扑面而来，常年浸染鲜血的刀刃在月色下反射出凛凛寒光。</p>
“所有人听着！”</p>
“我王银霄，今日在此地许诺各位。”</p>
“谁能斩杀叛军首级，官升三级！赏黄金万两！”</p>
台下人蠢蠢欲动，连凶神恶煞的侯景也有些惊愕住，因她骤然竖起尖刺的尖锐气势顿住。</p>
台下众兵士皆蠢蠢欲动。</p>
“可是没有调令——”</p>
“光凭这女人一句话怎么行？”</p>
有人窃窃私语。</p>
“三——四——”</p>
山阴王世子抽出羽箭，弹了弹紧绷的弓弦。</p>
银霄呼吸颤抖，手里的刀握在手好似发烫。</p>
刀背映照出她苍白的脸，两颊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p>
她扬声道：“军令从急，如今反贼兵临城下，肆意将丞相这些年打下的基业占为己有，山阴王在封地无恶不作，掠夺民脂民膏，中饱私囊，鱼肉百姓，抢夺民女近百人，逼良为娼，如今你们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恶贼大摇大摆地占据长安，掠夺你们父母兄弟的血汗，抢占你们的妻女不成？”</p>
有人微微动容，火把光照亮台下军士的蠢蠢欲动的神色。</p>
魏宁也从惊愕中回过神。</p>
上前一步，低声道：“没有丞相的调令，他们绝对不会听任何人的调遣，放弃吧。”</p>
侯景一反刚才的轻蔑，脸色严肃了几分。</p>
“若是担心女君，我出去与那狗贼斡旋便是，营中的兵，不要说你......就算是我也......”</p>
他欲言又止。</p>
银霄心里浮起一丝异样，侯景这话的意思，难道是魏承他没死？</p>
还好好地活着？</p>
只是这样的期冀太过冒险，她不敢将女儿的安危押注在虚无缥缈的希望之上。</p>
原本已经蠢蠢欲动的兵士又都冷静下来。</p>
她说的话确实很感人，山阴王这样的宗室也确实惹人厌恶，可是每个人都怀疑她承诺的效力。</p>
她不过是一介养尊处优不谙世事的后宫妇人，从前金口玉言，依仗的是丞相的宠爱，丞相一去，她俨然只是一个失去了依仗的女人。</p>
不被乱军奸杀已经是万幸。</p>
她咬牙，掏出袖中的红绸包裹的四四方方的东西。</p>
扯开红绸，盘龙螭纽的玉玺被她握在掌心。</p>
“玉玺在此！”</p>
她深吸了口气，当众举刀，毫不犹豫地砍下了自己的一节小指。</p>
骤然的剧痛传来，她牙关紧咬，倒吸了两口冷气，脸色惨白，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不见。</p>
魏宁和侯景等人都大吃一惊。</p>
断指掉到地上，血迹斑斑，手指的断面汨汨溢出鲜红刺目的血。</p>
剧痛之下，她越发的清醒亢奋。</p>
银霄咬牙切齿，哑声嘶吼道：“我王银霄断指发誓，只要各位活捉反贼，剿灭叛军，方才我的承诺依然有效，各位都是有从龙之功的功臣！”</p>
想起如今灵均和九思生死不明，她心中一阵焦急，更让她心急如焚的还是营门被绑起来的沛霖。</p>
露台之下一阵骚动。</p>
不断有人抽出长刀，举在头顶。</p>
山呼声响起。</p>
连空气都变得杀气腾腾。</p>
“剿灭叛军！”</p>
“活捉贼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