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傻仆已经昏厥过去,也无人翻译她的哑语。
“朱堇坤!”
忽有一声怒喝。
是张锦。
他周身有一缕文宫浩然之气缭绕,随淡薄如纱,却意外地坚如磐石。
连莫敢当这九转宗师都被拍在地上,张锦一个小小书生,却只是四肢着地,尚能撑起身子,不屈仰头,叫道:“你身为大明护国武宗,怎敢出手袭杀宗室亲王!”
坤皇叔仍是不理会这儒门学子,只将捏着酒杯的手一转。
张锦身上的重压立时一沉。
啪!
浩然之气崩散,张锦重重砸在地上,英俊脸蛋直接埋进土里去,不知几多憋屈。
坤皇叔这才看向渊王,淡淡道:“兴文的口谕,已经除去你的亲王爵位。”
渊王不应话,只脸色阴沉,几乎滴出水来。
“他的皇位,虽然是从你手上漏出去的。但你怎不想想,你几个兄弟,为何偏偏是他继承大统?”
坤皇叔盯着渊王道:“兴文不是蠢人,他知道只要你不死,他便坐不稳皇位。他拼着被国运所伤去修人国全书,是为了对付你,他躲在宫中两年,要天下人都以为他已经重伤难治,也是为了对付你。
“姬武遗珍何等珍贵?被他放在典器司的库房不闻不问,仍由奉部之人贪渎,就是不想被人知道,他已经从中取走镇压伤势的灵丹。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放松警惕,敢涉险入京。
“朱苍隶,我看着你长大,无论文治武功,还是心性智略,你皆是第一等的人杰,远超同侪……如今竟这般不谨慎,不把一朝皇帝放在眼里,贸贸然就敢进京。”
坤皇叔说着吞一杯酒,摇头叹道:“我知道这也不怪你,若我是你的遭遇,因那个荒唐理由被夺走皇位,沉沦这几多年,怕是早已失心疯去。”
渊王听得脸色愈发难看,却不发一言。
“这一局,确实是你输给他。这皇位,该是他来坐。”
坤皇叔放下酒杯,伸出一根指头指着渊王,指尖渐渐有真气缭绕。
他的修为能镇灭武相,要杀渊王,确实只用一指。
“皇叔。”
渊王终于开口,死死盯着坤皇叔,一字一字道:“我知道兴文不是蠢人,所以即便得知他重伤难治,我也迟迟隐忍不发,只让部下起事造势。
“我也知道此番入京凶险,虽是召令,但我大可以平叛为由,与吴越国陈兵对峙,坐镇前线,不必回京。
“但这么多年,我已经在渊郡待够了,我要回燕京,拿回本该是我的东西!”
坤皇叔摇摇头,回道:“可是你料差了。若我出手,除非张玄机与玉蝉子在此,否则无人能保你周全。而以他二人的身份地位,最多给你一个不插手干涉的保证,绝不会提前臣服于你。”
“确实是棋差一招,没料到皇叔修为又有精进。”
渊王苦笑一声,沉默片刻,又道:“但同样有一件事,也是我始料未及。”
坤皇叔听得眉头微皱:“什么事?”
渊王收敛神色,竟淡淡一笑,先倒一杯酒,才道:“竟有人只以一招法术,便伤了我寄以厚望的越女剑派掌门,赵剑枭。”
“赵剑枭?”
坤皇叔此时才注意到,渊王部下中,并不见这位十年前就已半步武相的大宗师。
若无国运加身,坤皇叔自己也才这个境界。
方才傻仆以十郡武运凝聚武相,其实也不过就是这个水准,与真正武相尚有差距。
若赵剑枭在此,与巍峨高山同时出手,还真能给坤皇叔带来几分麻烦。
她去哪了?
便见渊王饮下一杯酒,扭头望向夜色,放声道:“我皇叔乃是护国武宗,天下武门有数的大宗师,许前辈不是要试练法术?
“不妨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