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和煦春夜，人心火热</p>
三月十四凌晨，陈初等人过江，平安归淮北。</p>
队伍中的吕各村村民陆续下船后，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既忐忑又满怀憧憬。</p>
军统苏晟业说的不错，首次出现的淮南整村来投，对淮北政治意义重大。</p>
接下来，如何安置、如何借此事来一波关于‘民心所向’的宣传便成为了淮北文宣部门的重点工作。</p>
在蔡州滨淮登岸后，陈初原本打算借机巡视一番东京士子在蔡州乡村的改造工作，不料，家中的李招娣却专门在滨淮等着他。</p>
一见面便说，前日王妃娘娘少量见红，蔡娘娘交待她来此等着王爷，告知此事。</p>
这是催他回家呢。</p>
见红是分娩之兆.虽李招娣的话中，王妃娘娘一切正常，王府有蔡娘娘、太奶奶、王女医等人照顾。</p>
但这毕竟是陪陈初住过地窝棚的发妻，再者，猫儿身形娇小，却怀有双生.分娩这道鬼门关，自是令人紧张。</p>
于是陈初将安置工作交与苏晟业，带大宝剑、白毛鼠等少数几人连夜赶回蔡州。</p>
说回蔡州这边。</p>
三月十二夜间，猫儿见红后，卧房便第一时间布置成了产房，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涵春堂。</p>
后宅小灶上，预防难产的开骨汤，助产的益母草当归汤，紧急情况下用到的老参汤，一天十二时辰的煨在小炉上。</p>
专门有几位丫鬟盯着，以备随取随用。</p>
若熬久失了药效，便将药汤倒掉，重新熬煮.</p>
此事是蔡娘娘亲自安排的，即便浪费也没人敢说一句。</p>
依照王女医所言，王妃大约十二时辰至二十四时辰内便会分娩，一家人严阵以待。</p>
可这一等，就等到了十四日.猫儿虽亲口对王女医讲，腹中坠感明显、宫缩一阵强过一阵，可临产前的剧痛却始终未至。</p>
王女医以‘贵人步缓’来安抚猫儿，怀胎十月，事到临头，猫儿自己反倒没那么紧张，却把蔡婳等着急了。</p>
十三日晨间，蔡婳安排李招娣去江畔等待陈初。</p>
夜里，不顾猫儿劝阻，睡在了猫儿隔壁的丫鬟房内，以便有事时能第一时间赶来现场。</p>
见蔡婳对猫儿如此上心关切，专门来陪猫儿的太奶奶也感慨不已。</p>
十四日一早，阿瑜和玉侬陪猫儿说了一会话，于巳时离府。</p>
蔡婳在猫儿房间内没发作，可出了房间，脸色却冷了下来。</p>
午时初，阿瑜和玉侬拉着手一道回家，却在后院必经之路上，遇见了坐在亭子里的蔡婳。</p>
亭内石桌上放着一壶茶，三只茶盏.好似在专门等她两人似得。</p>
不知怎地，玉侬见了蔡婳这架势，下意识松开了拉着阿瑜的手主动上前赔笑行礼，“蔡姐姐是在等我们么？”</p>
蔡婳以纤纤素指拈了薄胎茶杯，抿了口茶汤，点点头，道：“坐吧。”</p>
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了阿瑜，阿瑜无奈，只得上前行礼后，和玉侬坐在了蔡婳对面。</p>
王府内，猫儿的王妃之位，自然最是尊贵。</p>
按说玉侬、蔡婳、阿瑜并没有尊卑之分，但方才玉侬见了蔡婳，习惯性的行礼，蔡婳坦然受之.似乎这个家里，除了陈初和猫儿，她就是老大一般。</p>
玉侬出自采薇阁，前些年也和蔡姐姐无伤大雅的斗过几回，却根本不是对手.至今早已服帖，安安心心做起了乖巧听话却被一家子宠爱的福宝。</p>
新入家门的阿瑜，虽心里不那么服气，但以前就被蔡婳整治过，骨子里多少还有些发憷，也不敢轻易尝试改变后宅生态。</p>
“蔡姐姐，姐姐没事吧？肚子还没动静么？”</p>
三人坐下后，玉侬率先问了一句.作为三人中唯一有经验的人，产子如过‘鬼门关’这句话对她来说，根本不存在。</p>
当初她只是下楼时颠了一下，先破了羊水，半个时辰后小元宝就降生在了王府内。</p>
虽然疼了一点，但也没旁人说的那么难嘛。</p>
“还没动静。”蔡婳答了一句，却瞄向了阿瑜，丝毫没有遮掩不满情绪，道：“方才你们又去殿下那里了？”</p>
“呃蔡姐姐.”玉侬听出蔡婳有情绪，想要解释两句，蔡婳却斜乜玉侬一眼，打断道：“我又没问你！”</p>
“.”这么明显的针对，阿瑜自然不能再装哑巴了，回道：“嗯，殿下初来蔡州，人生地不熟，我和玉侬过去陪她说了说话。”</p>
“呵呵，阿瑜好体贴！既知晓殿下孤单，难不知自家姐姐临盆在即？”或许是觉着阿瑜带坏了玉侬，对玉侬尚能做到正常说话的蔡婳，继续对阿瑜阴阳道：“难不成，在妹妹眼里，那殿下比自家姐姐这王妃要尊贵？”</p>
哦，这是嫌阿瑜明知猫儿快要临盆了，却整日往嘉柔那边去，暗指阿瑜不顾自家姐姐，也要巴结皇女.</p>
确实，最近阿瑜先是带着玉侬帮嘉柔寻了处院子，甚至从王府里搬了些新褥寝被送过去，每日还要过去看望一番。</p>
前几日，蔡婳尚且忍着没吭声，可眼见当家大妇分娩就在近几日了，这阿瑜还是雷打不动每日去一趟，蔡婳忍不了了。</p>
这才专门等在此处，要为陈小娘立立规矩！</p>
阿瑜张了张小嘴，却没发出声音，蔡婳也不啰嗦，径直安排道：“即日起，王妃分娩以前，不许再随意出府！有那到处跑的空闲，不如多陪陪王妃说话！分不清个亲疏了！”</p>
说罢，蔡婳利落起身，即将走出亭子时，又回头瞪了玉侬一眼，“还有你！整日跟着她跑个甚？自己的娃娃都不管了？方才小元宝学走路，摔了一跤.”</p>
“啊！碍事么！”玉侬吓得噌一下站了起来。</p>
“破了点油皮，不碍事。我已将那照顾小元宝的奶妈打了手心，换掉了。小元宝被我接到了青朴园，我先带她几日.”</p>
一听这个，玉侬便知自己的小棉袄又要被蔡姐姐霸占几日了，刚想开口讨价还价，却听蔡婳又道：“小元宝上辈子不知造了甚孽，摊上伱这么个娘！自己孩子顾不上管，都要学人家去攀附权贵！要知晓，你眼下一切，拜王爷和王妃所赐，而不是那个劳什子的嘉柔殿下！”</p>
蔡婳爽了，摇曳着珠圆玉润的绰约身姿飘然离去。</p>
玉侬却差点被骂哭谁学人去攀附权贵了！暂且照顾嘉柔，那是公子的嘱托呀！</p>
蔡姐姐只知姐姐临盆在即，却不知那嘉柔也怀了咱家的种啦！</p>
相反，被指桑骂槐了一番的阿瑜无奈苦笑，只低低道：“蔡姐姐这脾气.也不知王妃当年用了甚法子，才和她处成眼下亲如姐妹一般的关系。”</p>
玉侬嘟着肉嘟嘟的嘴巴道：“你都不知呢，当年，姐姐也被蔡姐姐当街气哭过。哎，阿瑜，要不然咱们实话实说吧，嘉柔一个人孤零零的，既没姐妹陪伴，又没父母安慰她怪可怜的”</p>
阿瑜想了想却摇头道：“姐姐即便再大度，也终究是女子，眼下即将分娩，不可拿此事扰她烦心叔叔当日走的急，没来及和姐姐和蔡姐姐说起。此事，还是由他亲口讲最好.”</p>
当日下午，猫儿忽然腹痛加剧，王女医诊断一番后，确定这对娃娃在腹中多赖了两天后终于要出来了，急忙将提前到位的产婆唤进了屋内。</p>
王府后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p>
产房内待不了太多人，蔡婳、玉侬、阿瑜三人等在楼下，待到傍晚时，始终忍着一声未吭的猫儿想来是受不住了，疼的叫了几声。</p>
<div class="contentadv"> 至戌时，猫儿呼痛的声音越来越响，其中间杂几声哭音，偶尔哭着喊上两声官人</p>
进进出出的丫鬟端进去一盆盆热水，提出一桶桶被鲜血染成淡红的污水。</p>
“娘娘再使把力.”</p>
楼上产婆的呼喊，隐隐传到楼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