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让人传话，王爷正朝娘娘这里来”</p>
柴圆仪一听这个，意外之余竟露出些许期待神色.心情压抑困苦多年，她为数不多的快活日子，便是当初与楚王做露水夫妻的那几日。</p>
那是从身体到灵魂、由内而外的宣泄。</p>
不过，柴圆仪能在金国生存下去，自然是极知进退之人，接触了一回蔡婳，便知王府女眷不好招惹。</p>
是以，在淮北时分外坦诚和老实。</p>
这回，楚王北来，也有家眷同行，是柴圆仪了解不多的陈瑾瑜，但后者却随着众多天策府文臣、家眷在后军，据说刚过霸州，还得三四日才能抵达南京。</p>
心里有了期盼，柴圆仪不由急切了些，转头对完颜安道：“殿下，该回宫歇息了。”</p>
“母后.儿臣今晚想留在昭明宫，陪陪父皇.”</p>
“殿下！方才我与你说的都忘了么！”</p>
柴圆仪露出了严厉神色，完颜安还真的对这位名义上的母后敬爱有加，见状不得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完颜亶的病榻。</p>
随白露离去前，还不忘朝柴圆仪一礼，恭敬道：“那儿臣便回宫了，劳母后照应父皇。”</p>
完颜安前脚刚离开，柴圆仪便对着镜子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p>
不多时，陈初便在徐德海的引领下，踏入昭明宫寝殿，先扫量了一眼完颜亶，这才看向了柴圆仪。</p>
“见过楚王.”柴圆仪如风摆柳一般，款款一礼。</p>
后方，徐德海悄悄退了出去，并随手带上了殿门。</p>
随后亲自站在殿门外，对左右宫人道：“你们且退下吧，此处由咱家亲自照应”</p>
“是~”</p>
齐齐应喏后，随着一阵轻微脚步，外头安静了下来。</p>
“连日赶路，舟车劳顿，王爷可需沐浴？”</p>
柴圆仪轻移莲步走到陈初身前，缓缓蹲了下去，边帮陈初解腰间玉带，边仰脸说道。</p>
姿势神态，完全是一副被征服者、任君采劼的模样。</p>
再加上她这身华贵的凤冠霞帔，反差极大确实难顶。</p>
但陈初却呵呵一笑，伸手抓住了柴圆仪解腰带的双手，只道：“娘娘，外臣有桩事要与你商议。”</p>
见陈初目光清明，柴圆仪瞬间敛了那宛如淫娃般的神态，缓缓起身后，已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楚王有何事？”</p>
“此次北伐亮逆，终归是金国家事，名不正则言不顺，外臣想请陛下亲征！”</p>
“.”</p>
柴圆仪下意识转头看向了病榻上的完颜亶，稍一思索便道：“以陛下如今模样，恐难以成行呀。”</p>
御驾亲征为的是鼓舞士气，可完颜亶眼下的模样，别说鼓舞士气了，便是抬的前线，也只会扰乱军心。</p>
实在没必要。</p>
可陈初却道：“先皇不行，但新皇年少英武，他去往前线，必将士气大振！”</p>
“.”</p>
柴圆仪愕然看向陈初，先皇、新皇？</p>
完颜亶还没死呢.</p>
经过母妃一事，柴圆仪早已彻底和陈初结为政治同盟，只不过后者占据主导，她是一个负责配合的配角。</p>
短暂错愕后，柴圆仪望着完颜亶，低声道：“楚王准备怎样？”</p>
陈初慢慢踱到了病榻前，居高临下望着完颜亶，却道：“娘娘久在深宫，如何处置一人、不用毒且不留外伤，应该比我有经验吧？”</p>
话已至此，柴圆仪反倒彻底放下了心理包袱，上前几步和陈初并肩而立，同样看着完颜亶，沉吟几息后道：“不用毒且不留外伤.若是健康之人尚有些难度，但一个久病之人，却也不难。”</p>
“哦？愿闻其详.”陈初笑道。</p>
柴圆仪回了一个端庄笑容，却道：“久病之人，肺气不足，只需以柔软重物压在此人胸口，不出两刻钟，必能窒息而亡。”</p>
“此法不错！”</p>
两人说话间，却见已在病榻上趟了两年的完颜亶陡然间呼吸急促了起来，胸口起伏频率远胜方才。</p>
甚至平放在身侧的手指都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p>
许是多年来深藏于内心的恐惧，柴圆仪见状不由大惊失色，连退几步，下意识道：“他他听到了？”</p>
完颜亶已近似植物人的方式躺了两年陈初确实听说过，极个别植物人虽不能动弹，却能保有一部分清醒意识。</p>
好奇之下，陈初甚至上前捏了捏完颜亶的手，一度有些遗憾，若早知如此，便让无根道长带着他的医疗小组将完颜亶研究一番了，说不定完颜亶还能为淮北医疗的事业发展做出一些贡献。</p>
可柴圆仪却吓坏了如果说这两年间完颜亶一直有意识，那自己和陈初在寝殿内、在他病榻前的媾和，完颜亶岂不是一清二楚！</p>
而陈初却在龙床边上坐了，甚至伸手在完颜亶剧烈起伏的胸口轻抚了几下，似在帮他顺气。</p>
楚王人还怪好哩。</p>
随后却听他道：“陛下，事到如今，我便不说帮丁未之难时的中原百姓报仇之类的空话了。总之，你这大金、你的太子，还有皇后娘娘，我都会帮你照顾好，你且安心去吧”</p>
说罢，陈初转头看向了柴圆仪，笑的一脸温柔，“娘娘怕甚？陛下躺在此处也是受苦，你这是在帮他解脱。请娘娘送陛下上路吧”</p>
翌日，寅时末。</p>
正是黎明前最晦暗之时，置于仁政门外的大钟忽然被敲响，紧接着，圣安寺、崇效寺等皇家寺院同时钟声大作。</p>
南京留守张浩、行尚书省宰相韩尝等重臣纷纷从睡梦中惊醒，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皇帝大行！</p>
至辰时天光大亮，宫门开启，马上有确切消息传出.金历圣元二年，五月十三，皇上崩于昭明殿寝宫之内。</p>
金帝大行，南京诸臣皆有心理准备，毕竟后者已缠绵病榻两年。</p>
但巧就巧在，楚王昨日刚刚入城，金帝当夜驾崩。</p>
后世有不可信的野史载，楚王夜入宫闱，弑金帝于昭明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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