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鹏飞回到住宅,与彭显商量,“今日孙乐这小子坏了我的好事,又打伤了我的人,我饶不了他。管家,你快想个收拾他的办法。”
彭显说“王知县是老爷的门下,明日向知县告他一状,就说他帮人赖账,强霸行凶,打伤数人。”
齐鹏飞道“这是不用说的,用数百两银子就能办到。可这样并不能出得这口恶气。要想出个办法,要了他的性命,方消我恨。”
彭显道“此人本领高强,若刀枪交战,断难取胜。我有一个朋友,名叫一枝梅。他虽是梁上君子,却是偷富济贫的义贼。若是千八百银子,他再也不来惊动,偷一回,非是整万以上。他若偷了,便在墙上画一枝梅花。做的案件重重叠叠,各府州县悬了赏格捉他,虽是当面看见,也是擒他不住。只因本领高强,来去如一道青光,他把城墙当做门槛一般,日夜能行数百里。只是一件,他的性子有些古怪。若肯他来相助,那孙乐的脑袋,如同放在囊中一般。”
齐鹏飞听了大喜,道“既然如此,就麻烦管家去请他到来,自当重谢。”
彭显道“请可以去请。只是这个人极难寻得着的,不能限我日子。”
齐鹏飞道“他是哪里人氏?住在何处?”
彭显道“他是武进县人,住在此县。”
齐鹏飞道“既有住处,有何难寻?”
彭显道“大公子有所不知。这一枝梅既无父母妻子,又无房屋东西,进出一个光身。偷了银子,藏在深山之内,高峰之上,鸟禽都飞不到的地方。他睡的地方,又不固定,或是客寓、或是寺院,或在人家卧房之中房梁上,或在厅堂之上匾额内。凉亭、山洞、树头、屋脊,都是他安身之处。记得前年有一日,在常州城内吃了夜饭,天气很热,他便到姑苏阊门城头上去乘凉。你道这个人难寻不难寻?”
齐鹏飞道“既然如此,我不限你日子,只是拜托你请他到来。他来了我连你一起重重有赏。”
到了第二天,彭显辞别动身,寻访一枝梅去了。
彭显来到武进县内,寻访一枝梅。谁知他却去了扬州,哪里还有寻处?这一日彭显路过天宁寺,见一个挂单的头陀,生得豹头环眼,相貌狰狞,身穿衲裰,足登多耳麻鞋,肩挑担子,大踏步走上大雄宝殿,把担子放在一旁,自去佛前礼拜。彭显看那挑担的这条镔铁禅杖,却有大酒杯粗细。心中想道“这条禅杖,约有一百四五十斤沉重。这头陀有多少膂力,使用如此重的器械?想他的本领非常。那一枝梅难以寻到,倒不如把这头陀请去,想能取胜孙乐。”定下念头,等他功课已毕,便走上前来,把手一拱,道“师父请了。”那头陀还个稽首,道“阿弥陀佛。”彭显道“弟子意欲请教师父几句话,不知可使得么?”头陀道“有何不可?”二人就在院子里,同坐一条石凳上。
彭显问道“请教师父的法号,何处名山修行?”
头陀道“俺福州人氏,在河南嵩山少林寺出家,法名静空,人皆唤做铁头陀。只因立愿朝山访道,一路来到此间。请问居士高姓大名,府居何处?呼唤贫僧,有何见教?”
彭显道“在下姓彭名显,济南人士,现在济南一个富翁家里做个管家。现在要聘一位武林高手、名师,师父若肯去时,我家主人十分好客,必然重用。未知师父意下如何?”
静空道“贫僧在少林寺学成了一身武艺,未遇识货之人。既然居士肯荐引,俺便跟你去便了。”
彭显大喜,于是与静空师傅回转谷县。
到了谷县齐鹏飞住地,彭显先进去见了齐鹏飞,把常州之事说了一遍。最后说“如今这头陀现在门外等候。”
齐鹏飞听了即与彭显走出门来,彭显给双方做了介绍,接着把静空僧请到书房坐下。
下人奉茶已毕,齐鹏飞与静空谈起武艺。这铁头陀卖弄本事,指手拉架,说得好似天下无敌。齐鹏飞听了大喜,设宴给静空接风洗尘。宴席间齐鹏飞说起孙乐一事,便与他商议报仇之事。
静空僧道;“请施主放心,此事放在贫僧身上,与你报仇雪恨便是。”
彭显在一旁道“师父是明做,还是暗做?”
静空道“如何明做?”
彭显道“若是你明日到他门上求见,或是化缘,或是投奔他,瞧个空子,出其不意把他一刀结果,转身就跑,这就是明做。若是你夜间到他门上,跳将进去,等他睡熟,便下手把他杀死,这就是暗做了。”
静空僧听了彭显之言,便道“大丈夫岂做暗事,还是明做的好。”
彭显道“那孙乐功夫十分了得,我家保镖十来人近他不得。还被他打成重伤几人。明做是很有危险的。此外,如明做惊动了官府也不好办,如果双方都被官府拿下,要救出师傅还得费一番周折。我看最好还是暗做,这样比较稳妥。”
静空道“如此说来,那就暗做吧。”
齐鹏飞道“师傅如果把事办成功了,我这必有重谢。如果师傅愿意,也可留在我身边,做个武术教师,教我那些保镖、家丁。”
静空说“先谢谢了。我会尽力把事办好。”
齐鹏飞道“师傅明夜就可去么?”
静空道“有何不可?只是暗做需要短兵器,便于携带、动手。”
齐鹏飞道“这个不必费心。”随命家人取出一把宝刀来,真个是削铁如泥。
第二天夜里,静空僧把衲裰卸去,里边着一件密门钮扣的紧身衣,把头上金箍捺一捺紧,将刀倒插在背后腰内。彭显吩咐一个家丁引领静空师父到孙乐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