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失了力的大物,嘭一下,砸在刚化了雪的道上,溅起一片小小的泥污水。</p>
周悦做了一个梦,她的儿子中了举,衣锦还乡,要接她到省城去享福。梦里儿子锦衣华盖,使人成群。</p>
她着了最鲜亮、最时兴的,只有贵妇人才能着的那种华贵的褙子,就像顾夫人那样的,由女使服侍着上轿。</p>
女使们对她态度恭敬,口口声声尊称她夫人。</p>
她沉溺在这样的梦境里,心想,地府这么美好,何苦在人间受罪!!</p>
识海里倏忽一阵尖锐的痛感,嘈杂的声响传入耳道。</p>
一个妇人道:“怎么还不醒?”</p>
“上次夫人施了针都醒了,她这个情况严重这么多,救不救得回来,我看悬。”</p>
“太可怜了,她婆家家底这么好,我以前还一直羡慕她来着。谁能想到过的日子还不如我。这黑心的婆婆真是该死啊。”</p>
“唉……”</p>
周悦意识尚没清晰,一时没分辩出她们说的谁,只心道,就是说,婆家家底跟婆家品性不是一回事。</p>
这当口</p>
,又是一处痛感分明。</p>
紧闭的双目蓦地睁开!</p>
方在耳边说话那道声音欢快地叫起来:“醒了,她醒了!”</p>
紧接着是窸窣的脚步声:“太好了,你先顾看着,我去告诉顾夫人。”</p>
那个脚步声又跑开了。</p>
周悦这会看清了人:“你是刘大成屋里的?”</p>
她喉咙干得厉害,说话的声音嘶哑难听,不过对方听清了。</p>
和善道:“是我。你见怎么样,哪里难受?大夫在这,哪难受就说出来,好让大夫对症开方。”</p>
周悦反映不大过来,只感觉胸腔的火消了不少,起码比之前躺着时舒服了很多,便摇了摇头。</p>
“文秀姐,你是叫这个名吧?”</p>
“对,是黄文秀,你记性真好!”阿秀夸了她一句,见对方面上有点赧然之意,转了话头道:“你中毒了,这事你知道吗?”</p>
中毒?</p>
周悦嘴张张,没发出声音,另一把爽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嫂嫂,我过来路上,听有泉屋里的阿莲说,人醒过来了。”</p>
黄文秀回过头,“是,老天保佑,人醒了。你顺手倒杯水来,她口干得说不了话。”</p>
那人应了声,斟水声起,没多会,水就送到了她的唇边。</p>
周悦这时认出来,那个是妇联办的刘翠英。</p>
她就着对方的手喝了水,嗓子舒服了不少:“这是妇联办?”</p>
“是呢,昨日我和阿莲妹子在路上恰好碰到你。”阿秀想起当时情况还有点后怕,抚着心口道:“你那会的样子可把</p>
我俩吓坏了。”</p>
是她们救了自己一命。</p>
周悦眼泪簌然滚满两腮。</p>
姑嫂俩吓了一跳,正要安慰,阿莲匆匆进来,急道:“不好,王富贵家带着人讨要人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