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是朱家人的,还是张家人的?
这个问题,很是诛心!
以致于张太后径直从帷幔后面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小皇帝。
“皇儿,谁在你身旁进献的谗言?”
“离间天家亲情,蛊惑圣听欺君罔上,哀家非要诛了他九族不可!”
张太后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解释。
毕竟自从皇帝即位以来,也从未苛责过他这两个舅舅,一应如先帝爷那般,对他们多有优待。
这才过去了多久啊!
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般样子?
自己的亲儿子,让人去废了自己的亲弟弟,还来问罪自己这个母后?
张太后满腔悲苦无处发泄,随即死死地盯着汤昊!
“皇儿,是不是这个汤昊进献的谗言?”
“来人啊!将这汤昊拖出去,杖毙!”
“朕看谁敢动!”朱厚照低喝道,目光不善地扫视全场!
值守甲士见状,全都是立在原地,不敢有所动作。
一众宫女早就跪倒在地上,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朱厚照冷冷地环视全场,随即喝令道:“都出去!”
得了陛下这道命令,宫人们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垂首离开了大殿。
陛下与太后争斗,她们要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所以她们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待闲杂人等走后,朱厚照这才冷眼看着自己这位母后。
就在方才,他之所以落后了一步,是因为汤昊告诉了他一件事情。
小皇帝震怒之下,当即命人去调查,亲自传召了锦衣卫指挥使牟斌,这才知道了事情真相,也因此晚来了一步。
“母后,乾清宫太监何鼎,这个人您还记得吗?”
何鼎!
弘治皇帝的乾清宫太监!
听到这个名字,张太后当即有些慌神,急忙开口解释道:“皇儿,你听母后解释……”
“解释什么?”朱厚照冷冷地看着他,“何鼎做了什么?母后非要杀了他不可?”
张太后闻言一怔,满脸慌乱之色。
朱厚照却是冷笑了起来。
“母后不说,那朕来说!”
“朕那两个好舅舅,应邀参加宫廷内部的家宴,两人居然趁着父皇出恭(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摸摸想要戴起父皇的帝冠,若不是太监何鼎严厉制止,这大明王朝是不是要换个皇帝了?”
“朕那两个好舅舅,又在弘治十一年一次入宫的时候,居然在皇宫之中,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轮流强奸了一名宫女,何鼎知道后大怒手持金瓜想将他们当场打死,结果被太监李广给阻止了。”
“然后李广就将此事禀报给了母后您对吧?您怎么做的?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让锦衣卫将何鼎下狱,还指使李广将何鼎杖杀于狱中!”
话说到这儿,小皇帝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怎么?母后多英明啊!”
“帝冠也可以给你那两个弟弟戴!”
“宫女也可以送给伱那两个弟弟玩!”
“那朕这个皇帝的位置,母后也要不要送给你两个弟弟?”
“那我老朱家这江山社稷,母后也要不要送给你两个弟弟?”
面对小皇帝的严厉指责,张太后此刻百口莫辩,想要开口解释,却是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争辩不了什么,也无法争辩。
她那两个弟弟确实想要戴帝冠,被何鼎给制止了。
她那两个弟弟确实在宫中奸污了一名宫女,被何鼎知道后差点打死他们。
而何鼎这个忠奴,也确实是被她打入了诏狱,然后又被她命李广给杖死在了狱中!
事情真相就是如此,她那两个弟弟做了,她自己也做了!
“皇儿,他们毕竟是你的亲舅舅啊!”
“呵,舅舅?”朱厚照咆哮道:“朕没有这种畜生舅舅!”
“现在倒是跟朕说,朕还有这两个舅舅了?”
“朕给父皇办葬礼没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朕给自己办登基大典只能简办陋办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朕为了给这新婚皇后办立后大典,为了十万了两银子求文臣缙绅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满腔悲愤委屈,在此刻全部都化作了怒火。
朱厚照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两个舅舅如此畜生,如此不当人!
而且还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在他已经被逼得没办法,恨不得求老首辅多给他拨点银子,他那两个家财万贯的好舅舅,却是一声不吭,还在不断向他索要盐引,向他这个亲外甥伸手要钱!
真是该死啊!
张太后急忙走上前来,拉着小皇帝的手,眼里闪烁着泪光。
“皇儿,哀家求你了,你就只剩下这两个舅舅了,千万不要……”
“母后!”朱厚照满脸悲愤地看着她,“您这心里面,到底向着谁啊?朕可是您的亲儿子啊母后!”
小皇帝眼角也流出了泪水,看着泪眼婆娑的自家母后,此刻他只有满心失望,与由衷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