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曾带兵包围刘大夏府邸,从他手中取走了一样东西,如果下官没有猜错的话,这东西就是郑和下西洋档案!”
钱正贵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动。
“所以侯爷此次带兵离京,一是为了剿倭,二是为了肃清盐政,三则是为了替重新下西洋做足准备,钞关就是其中一个关键环节……”
听完这番推论,汤昊忍不住鼓起了掌。
“钱正贵,你确实很聪明。”
“但你现在知道了,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不然本侯只有送你上路了!”
此话一出,钱正贵立刻就傻眼了,但紧接着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以头触地向汤昊宣誓效忠。
“侯爷放心,小的愿为侯爷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这一次,不再是什么“下官”,而是正儿八经的认主之礼。
事实上,钱正贵想得很清楚,投靠这位权势滔天的中山侯,并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谁都知道,中山侯背后可是站着皇帝陛下,所以投靠中山侯其实就成了帝党。
他钱正贵一个无人在意的同进士,磕磕绊绊地在官场爬了这么多年,现在还不过是个正七品的钞关御史,全都是因为他背后没有贵人提携!
现在贵人来了,还是那种权倾朝野的当朝新贵,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纳头就拜,宣誓效忠,多犹豫一秒,那都是钱正贵对中山侯的不尊重!
再者说了,他钱正贵把中山侯的目的都给说出来了,他要是拒绝做“自己人”,那中山侯又岂会放过他?
所以,钱正贵其实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跟着汤昊一条道走到黑!
以后仕途如何谁都不清楚,但是现在不表态,他现在就得死!
看着如此上道的钱正贵,汤昊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你确实很聪明。”
“接下来,完成对临清钞关的改制!”
汤昊也没有废话,直接道出了目的。
“本侯会留下一支战兵,对外就是临清巡检司,专门负责核验商队规模,然后按照相应规定收税,而核验由战兵负责,收税则是由你负责,具体流程就是战兵开出具体数额的税票,船主拿着税票到你钞关衙署这儿交税,你再开具完税证明,凭借这证明战兵才会放行,听明白了吗?”
“税票一式三份,巡检司一份,钞关衙署一份,船主自己留一份;完税凭证同样也是一式三份,巡检司一份,钞关衙署一份,剩下那份交由户部存档,都察院会对这三份票据和三份完税凭证进行抽查,若发现谁手中那份有问题,那会开启追责制度,严惩相关人员绝不手软,战兵贪腐就地处决,你巡检司贪腐剥皮实草,船主行贿杀他全家,听明白了吗?”
听到这话,钱正贵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侯爷,您为什么还要让小的主持收税?”
说实话,钱正贵是真的有些怕了,他怕自己又忍不住贪腐,然后被剥皮实草,满门抄斩!
“为什么不呢?”
汤昊大笑道:“你其实是个人才,可惜被这官场龌龊磨灭了志气,所以做些贪腐受贿的勾当也可以理解!”
“但是你也清楚本侯的真正目标是什么,所以这临清钞关只是一个试点,等到大业将成,朝廷就会将临清钞关这种模式推行到天下所有钞关海关,到时候你钱正贵这位临清钞关御史,凭借这份政绩不说名留青史,也可以青云直上了!”
“是一时的蝇头小利重要,还是日后的锦绣前程重要,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当然,如果你又犯糊涂了,那本侯也不介意将你剥皮的,再选一个聪明人坐这个位置!”
说得直白一点,汤昊留下的这支战兵,就是为了扼守临清钞关,并且监视钱正贵,他要是老实办事,配合汤昊对钞关改制,那以后前程肯定一片璀璨,但他如果老毛病再犯了,看见银子就走不动道了,那这些战兵也不是吃素的,该杀杀该抓抓,一个钞关御史确实没什么分量。
“侯爷英明,小的明白了。”
钱正贵立马表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但若是这战兵贪腐,小的该怎么办?”
“只要你不贪腐就行了,至于这些战兵,他们本侯自有安排!”
汤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即提出了一系列改革计划。
“自即日起,不管是谁的船,背后站着什么权贵,又或者是什么外邦使臣船队,只要过这个临清钞关,那就必须缴纳对应税额,若有什么想要强行闯关的阿猫阿狗,你通知战兵将相应人员货物全部扣下,缴纳十倍罚款再予以通行!”
“规矩要立好,不管是什么船队,一律纳税,听明白了吗?”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规矩,也是钞关改制的核心内容。
一旦朝廷重启了下西洋,那这海洋贸易瞬间就会吸引大量船队出海,而外邦船队也会争先恐后地来到大明,到了那个时候要是没个规矩,仰仗权势就可以闯关不用缴税,那这钞关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毕竟寻常百姓全都被限制在了乡野田地之间,哪怕是朝廷重启下西洋,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反倒是这些贪婪的士绅缙绅会争先恐后地组建船队想要从中分一杯羹,而他们背后则是站着一个个朝堂缙绅,或者说达官显贵!
而这些士绅缙绅的船队本身就是为了挣钱的,一艘艘大船满载货物那肯定是家常便饭,如果因为他们背后的权贵势力,临清钞关就直接将他们放行,那这钞关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难不成就为了去为难那些寻常商贾,从他们身上搜刮一些油水?
呵,真要是这样,汤昊也不用来这临清走一遭了!
只是钱正贵听到这话后,神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可以想象得到,等到了那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权贵想要将他给抽筋剥皮了!
这投靠中山侯做帝党,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平之路啊!
“放心,不用那么紧张。”
“你背后站着本侯,而本侯背后则是皇帝陛下,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的!”
汤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者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还有一点,税率要做出相应调整,以往是按运送路程之远近和船舶大小长阔不同分等称船料,估料定税,南京至淮安、淮安至徐州、徐州至济宁、济宁至临清、临清至通州各段均每一百料纳钞一百贯;自北京与南京间的全程,每一百纳钞五百贯,后又以估料难核,改为计算梁头广狭定税,其标准自五尺至三丈六尺不等,对吧?”
“以后征税标准统一按照船只大小与货物多寡进行征税,从一料到百料一目了然,将其公布在钞关衙署门前,如此既方便了你们后续工作,也可以减少贪腐受贿的情况出现,说白了以后钞关主要的征税目标就是那些百料及以上的大船,也就是专门针对士绅缙绅倒卖谋利的一艘艘货船!”
钱正贵:“???”
啥?
啥意思?
专门搞针对?
那不是朝堂权贵我都要得罪个遍?
一想到这儿,钱正贵瞬间脸都绿了。
事实证明,天上不可能掉馅饼,投靠中山侯,前途一片黑暗啊这!
他思索了片刻,然后硬着头皮开口道:“那个侯爷,要不您再选个其他合适的人才……”
“好啊!”汤昊轻笑道:“来人,将此獠拖出去剥皮实草!”
“侯爷饶命,饶命啊!”
钱正贵急忙表态,道:“小的一定办好,一定办好!”
“这不就得了!”汤昊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小钱呐,本侯很看好你,不要让本侯失望啊!”
钱正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