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府邸。</p>
不同于刘大夏府邸的寒酸，也不比汤昊自己那座中山侯府奢华，刘健的府邸中规中矩，就如他本人一样，做了一辈子中规中矩的循吏！</p>
门房初见中山侯，还没有反应过来，汤昊就直接开了口。</p>
“去禀报你家主人，他一直等候的人……回来了！”</p>
此话一出，门房顿时脸色大变，先是恭恭敬敬地向汤昊行了一礼，然后直接开口道:“老爷早有交代，侯爷若是回京前来拜访，那便不用通传，请侯爷随小的入府！”</p>
听到这话，汤昊疲惫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p>
“阔海，带着兄弟们留守此处。”</p>
“我没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敢有冲击刘府之人，格杀勿论！”</p>
“这一切变故，究竟是怎么回事？”</p>
刘健和谢迁齐齐震动，望着汤昊的背影怔怔出神。</p>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还不到半日，皇帝陛下竟然直接批准了。</p>
“竟没想到，中山侯当真忠君爱国！”</p>
然而问题在于，许进刚刚丧母，不得不致仕丁忧，在这个节骨眼上，杨一清立下战功的消息就传回了朝廷，然后他顺势接替许进做了这执掌天下戎政的大司马，这两件事情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一些？</p>
汤昊托着下巴，看向了刘健。</p>
汤昊看清这两个字后，竟然气得面容铁青，然后一拳砸烂了整个案桌。</p>
两年前他就是在这个位置，当真暴打了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伯张延龄一顿，还当场废了人家的手脚！</p>
杨一清，三边总制，确实是个文武奇才，立下了不少功绩。</p>
饶是刘健这位执掌内阁多年的元辅大人，此刻都不得不承认，李东阳这一手虽然像个畜生，但确实漂亮，让人无话可说。</p>
率领锦衣卫缇骑之人，却并非是缇帅牟斌，而是一张陌生面孔。</p>
事实上，想要追查出这奏疏的主人，办法无疑多的是，对比笔迹、清查纸张等等，但偏偏刘瑾这个该死的阉人，却选择了一种最羞辱文臣缙绅的方式，硬生生地将所有朝臣全都给羞辱了个遍！</p>
刘健至今都还记得，烈日高悬之下，毒辣辣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一名名老臣重臣硬生生地被暴晒至昏厥，更有三人因此而直接病逝！</p>
偏偏正德皇帝朱厚照对此不闻不问！</p>
偏偏那刘瑾事后给出的答案却是此事乃内廷中人所为！</p>
这算什么？</p>
他们这些文臣缙绅又算什么？</p>
难不成一个个都是你刘瑾手中的玩物，可以肆意羞辱凌虐？</p>
明明是烈日高悬，可当时刘健整个人却是通体发凉。</p>
良久之后，谢迁这才喟然长叹了一声。</p>
“本侯现在就立刻入宫面圣，元辅可以静候佳音！”</p>
可是刘健没有半分得欣喜和感动，反而是感知到了无尽的惶恐。</p>
得到刘健的确切回复，汤昊也明白了以后对待杨一清的态度。</p>
“君臣被阉人隔绝，甚至连朝臣身死都不知情，如此帝王实在凉薄，让人寒心啊！”</p>
刘健神情动容，急忙起身追喝道:“汤侯！若事不可为呢？”</p>
汤昊对眼前这些甲士置若罔闻，依旧大步向前走去。</p>
“还算顺利，沿海倭寇尽数伏诛，此外本侯还率军血洗了整个对马岛，也就是那三岛倭寇盘踞之地。”</p>
交代完一切后，汤昊重重地捶了常阔海一拳。</p>
而刘健、马文升和张敷华这些元老重臣，那更是连朱厚照的面儿都见不到，可想而知现如今的局势如何危急了。</p>
刘健被加封为左柱国，得赐宝镪、袭衣，赐妻子诰命，并再赠祖上三代如其官……一切重臣致仕后的殊荣，他刘健全都得到了。</p>
石文义等人脸色大变，却是不敢对这位中山侯擅动刀兵。</p>
“这是大功一件，大功一件啊！”</p>
“以后机灵点！”</p>
面对这位凶狂赫赫的大明中山侯，杨玉心里面地本能地感到犯怵。</p>
毕竟杨一清是个不折不扣的贤臣干吏，既能布政一方，又能带兵打仗，堪称文武双全的人物。</p>
见此情形，汤昊也强忍着心中的急躁，坐在了刘健对面，谢迁的位置上面。</p>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p>
自从中山侯汤昊离京之后，小皇帝的所作所为，已然触碰到了文臣缙绅的底线！</p>
御道遗书案后，刘健直接选择了递交辞呈。</p>
“把尸体带回去，告诉牟斌！”</p>
“怎么？”</p>
“牟斌呢？死了还是残了，让你一个千户出面？”</p>
见此情形，汤昊忍不住心头一颤，随后强笑着出言打趣道。</p>
他们当然认识啊！</p>
这可是中山侯汤昊啊！</p>
那个凶狂滔天的大明中山侯！</p>
“皇庄案和御道遗书案，都是刘瑾树立淫威的手段罢了。”</p>
门房急匆匆地提醒了一句，然后就识趣地退下了。</p>
“杨一清这个人，如何？”</p>
刘健神情郑重地看向汤昊，随后伸手沾湿茶水，在案桌上面写下了两个字。</p>
不等常阔海开口，汤昊便翻身上马，直奔宫城。</p>
他看向那领头的将佐，眉宇之间满是凛冽杀机。</p>
“疑点重重！”</p>
“然后陛下一意孤行，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无功而返，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你身上了！”</p>
没办法，这件事情太大了，大到大明王朝甚至会因此而动荡不安！</p>
奈何皇帝陛下与太后娘娘生出嫌隙，而皇后娘娘本身又是个性子恬静之人，在皇帝陛下面前根本就插不上话，更别提什么规谏天子了。</p>
“中山侯明鉴，陛……”</p>
话音未落，汤昊竟然直接动手，拔出腰间战刀，一刀旋飞了杨玉的脑袋。</p>
他本是一个禁军勋卫，却因为背后无权无势，所以始终不得晋升。</p>
最后还是汤昊忍不住了，率先开了口。</p>
“乖，别闹！”汤昊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p>
“据闻乃是被贼人潜入府中偷盗宝物，恰巧许进老母难以入睡，听到了响动起身制止，结果被害了性命！”</p>
上千名朝臣被刘瑾这个阉人驱使着，就那么一排排地站在广场上面，任由厂卫番子搜身盘问，那封奏疏是否出自他们之手。</p>
汤昊认真思考过所有可能，也推测到这個时候的大明皇帝朱厚照，还是正常的。</p>
“其他暂且不提，至少沿海百姓可以免受倭寇之苦。”</p>
汤昊翻身下马，跟随门房走入了刘府。</p>
一路急行，来到了刘府庭院，却见刘健正与谢迁对弈。</p>
“陛下今日不见朝臣！”</p>
一众锦衣卫缇骑面面相觑，望向那浑身鲜血淋漓的凶狂中山侯，却是不敢动手。</p>
刘健闻言笑了起来，只是这个笑容很是苦涩。</p>
汤昊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抑住了心中的滔天怒火。</p>
经历皇城关卡后，汤昊抵达宫城，却是意外地被值守甲士给拦了下来。</p>
汤昊也懒得废话，直接掏出了入宫印信。</p>
“不觉得有些可笑吗？”</p>
“这招借刀杀人不错，不过他欠本侯一份人情。”</p>
“先是那刘瑾重新得势，张永被贬出了乾清宫，刘瑾重新执掌乾清宫权势，将其内外隔绝，致使朝臣想要面见皇帝，成了一件难事。”</p>
“诚然，杨一清与李东阳有旧，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杨一清还是拎得清楚的，否则我们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坐上了大司马的位置！”</p>
“汤侯，止步！”</p>
谢迁作为刘健的晚辈，又一直尊重刘健，所以也没有任何抵触，神情黯然地前去准备茶水。</p>
“汤侯应该收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懿旨了吧？”</p>
一个负责在内廷后宫蛊惑天子隔绝君臣，一个负责在外廷朝堂争权夺利排斥异己！</p>
这人倒不是如今权势滔天的刘瑾，而是刘瑾提拔上来的一个心腹，叫做石文义。</p>
“他做兵部尚书，胜过刘大夏，远胜于许进！”</p>
汤昊看向常阔海，沉声道:“我准备入宫干一件大事，若是成了一切安好，但若是败了，你立刻找到左一刀，让他一定要想办法，派人通知留守济州岛和琉球国的兄弟，立刻返回大明，舍弃一切利益，不然他们下半辈子全都得在海外之地做蛮夷了！”</p>
中山侯回京！</p>
“汤侯，现如今能够拯救大明危局之人，唯有你了！”</p>
“这是我当年一时疏忽种下的恶果，所以自当由我前去解决，再说了你压根就进不去宫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