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九年十月,赐岐王德安府观滩店田三百顷。</p>
弘治十年十一月,赐德清长公主冀州庄田四百七十四顷五十五亩。</p>
弘治十一年二月,又赐衡王平度州及昌邑寿光二县地一千顷。</p>
弘治十一年三月,赐德清长公主衡水县地一百三十顷。</p>
弘治十一年六月,赐岐王德安府田三百顷。</p>
弘治十二年六月,赐荣王丰润县田五百顷。</p>
弘治十三年正月,赐寿王四川保宁府田四百三顷有奇</p>
弘治十三年二月,赐兴王湖广京山县近湖淤地一千三百五十余顷。</p>
弘治十三年七月,再赐岐王德安府田六百一十二顷。</p>
弘治十五年三月,赐衡王祐楎山东寿光潍县地一千二百十四顷。</p>
……</p>
所以,为什么弘治皇帝能成为“中兴圣君”呢?</p>
因为他让所有权贵都开心了,让所有缙绅都满意了,唯独他最应该负起责任的子民,这位“中兴圣君”反倒是忘记了一般,只知道沉湎于权贵缙绅对他的歌功颂德之中!</p>
狗屁中兴圣君!</p>
看着汤昊列出来的这一桩桩详细记录。</p>
饶是朱厚照再敬重他父皇,此刻也是说不出来话了。</p>
大明有多少田地,又有多少百姓?</p>
你怎么不把这些田地全部赏赐出去啊?</p>
老百姓还耕种个什么,直接等死就行了!</p>
朱厚照脸色铁青,眼睛都开始红了起来。</p>
这是他父皇犯下的过错,理应由他这个做儿子的来弥补。</p>
“查!”</p>
“王庄必须清查!”</p>
“所有藩王名下超过限额的庄田,全部清查出来!”</p>
听到这话,朱祐杬忍不住眉头紧锁。</p>
“陛下,天家方才得到宗室支持,若是此刻便反手砍宗室一刀,只怕这些宗室藩王会……心生怨怼!”</p>
朱祐杬当然有资格说这句话,因为他在自己的封地安陆州里面,从来没兼并过任何田地,甚至都没有王庄这个说法,都是老老实实地靠着朝廷俸禄过日子。</p>
但是他洁身自好,并不代表着其他藩王就是如此。</p>
从中山侯汤昊提供的证据来看,这些藩王一个比一个更狠。</p>
比如那蜀王府,足足占据了成都平原的七成田地,再加上这些个士绅缙绅兼并的田地,最后落到老百姓手中的田地竟然不足半成!</p>
川蜀可是号称天府之国啊!</p>
有着数百万子民!</p>
半成田地!</p>
朝廷拿什么收取赋税?</p>
百姓拿什么养家糊口?</p>
除了沦为这些权贵缙绅的佃户仰人鼻息,就是被迫逃亡沦为流民!</p>
再如那楚藩王府,庄田众多,遍布湖广之地,其中有大量都是通过夺买、霸占的民田。</p>
“湖北江夏、咸宁、武昌、崇阳、通城、汉阳、汉川、景陵、安陆、云梦、应城、孝感旧有楚租更名田地,系故明藩产,其地本皆瘠薄不堪,为民间不毛之土,拨给楚藩,不过供饲牧之需,曰鹅鸭田。”</p>
明明是一些良田沃土,却成了楚王口中的“民间不毛之地”,成了他们拿去谋利的“鹅鸭田”,供饲牧之需。</p>
这些藩王侵占田地的名目之多,手段之狠,简直让人瞠目结舌,诚可谓是丧心病狂!</p>
然而,就目前局势而言,宗室藩王刚刚和皇室天家达成利益合作,若是此刻再进行这第三步,只怕双方原本的合作关系瞬间就会破灭了。</p>
朱厚照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已经忍不下去了。</p>
朝廷为什么会收不上赋税?</p>
天下为什么会民穷财尽,军民困苦?</p>
这些田地全都被权贵士绅所侵占,朝廷拿什么去收税,百姓拿什么去富裕?</p>
一个个的全都是些毒瘤!</p>
“野人,可有什么办法?”</p>
朱厚照红着眼睛看向了汤昊。</p>
他现在气得想要杀人!</p>
汤昊摸着下巴回答道:“兴王殿下所言也是实情。”</p>
“双方刚刚达成合作,确实不太好直接进行这第三步,捅这些藩王一刀。”</p>
“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一个让这些藩王都无话可说的借口,然后趁机开始全面大清洗。”</p>
“借口?”朱厚照不耐烦地追问道:“还能有什么借口?要不现在就将这朱宸濠逼反?借着这个由头先砍了宁藩一脉,然后展开全面大清洗……”</p>
朱祐杬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好几次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选择了闭上嘴巴。</p>
宁藩一系与天家一脉之间的恩怨,他当然也心中有数。</p>
现在宁藩出了这么一个朱宸濠,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注定宁藩会因此而被废除。</p>
只是皇帝陛下这种做法,难免会让朱祐杬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毕竟他也是宗室藩王的一员啊!</p>
汤昊注意到了朱祐杬的难看脸色,轻咳了一声摇了摇头。</p>
“不妥。”</p>
“朱宸濠刚刚成为光禄寺卿,朝令夕改不是什么好事。”</p>
“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一时……”</p>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兵部左侍郎熊绣却脸色苍白地冲了进来。</p>
“陛下!”</p>
“紧急军情!”</p>
“庆藩安化王朱寘鐇在封地庆阳造反叛乱,焚烧官府及文书,释放囚徒,抢劫库藏……”</p>
熊绣急得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溢出了冷汗。</p>
但是他惊讶的发现,大殿里面的四人却是面面相觑,随即竟然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大笑。</p>
嗯?</p>
这是怎么个意思?</p>
气极反笑,失心疯了?</p>
熊绣人都傻了,愣愣地看向皇帝朱厚照。</p>
这他娘地可是宗室造反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啊!</p>
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啊喂!</p>
宗室造反,本身就是朝廷最忌惮的事情,因为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再次变成一场靖难之役!</p>
靖难之役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任谁都不敢掉以轻心。</p>
结果朱厚照这位皇帝陛下却是大笑不止,甚至眼泪都快笑出来了。</p>
“咳咳……那个熊爱卿,你方才说什么?”</p>
“庆藩安化王朱寘鐇当真反了吗?”</p>
反了……吗?</p>
熊绣满脸狐疑地看着皇帝陛下。</p>
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啊!</p>
“陛下,朱寘鐇确实造反了,不但杀了一众镇守太监和地方官员,而且还焚烧官府及文书,释放囚徒,抢劫库藏……”</p>
“好!”朱厚照喜得拍案而起!</p>
“真是反得好啊!”</p>
熊绣:“???”</p>
啊?</p>
啊???</p>
我是不是听错了?</p>
还是皇帝陛下被彻底气疯了?</p>
一时间,熊侍郎有些怀疑人生。</p>
(本章完)</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