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p>
朱厚照豁然转身，道:“中山侯夫人临盆了？”</p>
张永急忙点了点头。</p>
“皇爷，中山侯府传来了消息，夫人临盆在即！”</p>
皇帝陛下先是一愣，随后苦着脸摇了摇头。</p>
“这么快吗？”</p>
“可是野人还没有赶回来啊！”</p>
朱厚照虽然是个荒唐天子，但是他也知道这产妇临盆的凶险。</p>
这万一要是出了点什么岔子，那该如何是好？</p>
野人刚刚才为自己立下了灭国之功，又成功开拓了东海贸易……</p>
“皇爷，不快啊！”</p>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了！”</p>
张永试探性地开口道:“那宫里要不要派人过去……”</p>
“废话！”朱厚照瞪眼道:“你亲自带人前去，不管是产婆还是御医，立刻调集人手去，一切准备妥当，务必确保母子平安，听明白了吗？”</p>
张永立刻躬身领命，转身准备离去。</p>
不过在司礼监里面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他也接受了陈宽的悉心培养教导。</p>
曾经陈宽告诫过他，一切当以皇帝陛下的利益为主，这样才可以保证他张永地位稳固。</p>
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要着急，而是要深思熟虑！</p>
张永陡然停下了脚步，随后再次转身，跪倒在地上。</p>
“皇爷，若是只能……保一个的话……”</p>
“中山侯尚未回京，那这该如何是好？”</p>
说出这句话话后，张永就死死地低下了头。</p>
朱厚照闻言一怔，脸色一阵阴晴不定。</p>
产妇临盆凶险万分，谁都不能保证是否会出现什么意外。</p>
比如孩子头太大生不出来，最后只能选择保下一个，这种事情再常见不过了。</p>
“保孩子！”</p>
朱厚照沉吟了片刻，还是这般开口道。</p>
张永狠狠点了点头，随即急匆匆离去。</p>
看着这家伙的背影，皇帝陛下孤身一人陷入了沉思。</p>
不管怎么样，都要确保孩子能够平安出世，这才是对他这位正德皇帝最有利的事情！</p>
当然，最好肯定是母子平安了。</p>
张永调集到人手后，立刻匆匆赶往了中山侯府。</p>
一個多时辰后，终于赶到了侯府。</p>
张永飞身下马，撂下一句“宫里来人”，拔腿便往后院冲去。</p>
后院内，汤昊夫妻的卧房已成了产房，一道门帘垂在门口，几名产婆与嬷嬷神色紧张地进出，丫鬟们匆匆端着热水净布不停更换。</p>
二伯汤俌等在院子外，见张永到来顿时一惊，立马迎了上去。</p>
“草民汤俌见过大珰，侯爷尚未回京，还请大珰恕罪！”</p>
说着汤俌就要跪地行礼，却被张永笑呵呵地伸手扶住。</p>
“无妨，陛下正是担心这一点，所以命咱家赶过来盯着，以免出现什么岔子。”</p>
“快，你们各自去准备着，确保母子平安！”</p>
张永指挥着御医、产婆和嬷嬷等人，各自前去各自的岗位，算是将一切可能性都给考虑到位了。</p>
产婆自然是为了接生孩子的，而宫里嬷嬷又是经常看妃嫔生孩子，所以她们可以安抚中山侯夫人张静姝的情绪并且传授经验，至于御医太医则是等到产后为张静姝调养身子。</p>
见此情形，侯府众人暗自心惊。</p>
自家侯爷圣眷之浓，真是难以想象！</p>
即便他没有在京，皇帝陛下也没有忘记此事，立刻派遣专人过来伺候夫人临盆！</p>
汤俌老泪纵横地千恩万谢，以此表达对皇帝陛下的感激涕零。</p>
张永一边应付着这老家伙，一边耐心等待结果。</p>
正当这个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p>
张懋急匆匆地跳下马车，也不顾什么礼仪了，直接拔腿赶到了后院。</p>
侯府甲士见状，那是压根不敢拦，只能暗自心惊。</p>
“怎么样了？”</p>
“情况怎么样了？”</p>
张懋人未到声先到。</p>
汤俌一听到他的声音，心中顿时就安稳了不少。</p>
“老国公，您终于来了！”</p>
“侯爷尚未归京，家里不能没有主心骨呀，老朽都急坏了……！”</p>
张懋没理他，几步冲到产房门口，掀开帘子便待进去，刚跨了一步，被一名宫中嬷嬷死命推了出来。</p>
“还请国公爷莫添乱了，里面忙着呢，产房阴晦之地，男人可不能进去。！”</p>
老嬷嬷毫不客气地告诫道。</p>
现在生孩子才是最大的事情，而她又是宫中嬷嬷，哪里会惯着这老东西。</p>
“那是老弟的宝贝孙女！”</p>
“老夫怎么不能进去，又不是外人……”</p>
张懋又抬脚往里走，再次被老嬷嬷拼命推了出来。</p>
见此情形，张永急忙上前安抚了几句，这才总算是把张懋给劝住了。</p>
老嬷嬷他张懋敢甩脸色，但是张永这个宫廷大珰却是不能。</p>
更何况那陈宽即将卸任，不管张永能否直接接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这个如今步入司礼监的大珰那都是皇帝陛下的绝对心腹！</p>
“老国公真是赤诚之心啊！”</p>
张永意味深长地开口笑道。</p>
他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来，张懋为何如此忧心张静姝临盆。</p>
说得直白一点，现在的张辅早已不是当年的武勋之首了。</p>
伴随着中山侯汤昊的强势崛起，以及即将进行的东海贸易，武勋之首无疑被中山侯给夺了过去。</p>
而他张辅这个英国公，偏偏后继无人，先前那个世子张仑被中山侯逼着打断了腿后，张懋亲自上奏废除了其世子之位，这也就是等同于默认了武勋之首换了身份。</p>
那么，为了确保英国公府长盛不衰，张懋就必须得加强一下与中山侯府的联系了！</p>
怎么加强呢？</p>
联姻已经联姻了，就看张静姝此刻能不能诞下一子了。</p>
这位中山侯夫人若能诞下一子，那就是中山侯的嫡长子，而且身上也有老张家的血脉，两家关系自然就紧密起来了。</p>
只要中山侯府不倒，英国公府就会长盛不衰！</p>
所以张懋接到消息之后，才会急匆匆地赶来。</p>
张懋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也笑呵呵地回了一嘴。</p>
“未曾想到，皇帝陛下对此事也如此上心。”</p>
此话一出，张永讪笑了两声，然后不再吭声了。</p>
同样的道理，皇帝陛下为何什么对此事上心？</p>
还不是盼望着张静姝争口气，直接生出个大胖儿子，那样中山侯爷可就有后了，皇帝陛下也有了可以拿捏驾驭中山侯的把柄。</p>
所以张辅分明就是在提醒张永，别搁这儿恶心人，咱俩五十步笑百步，都是一个目的。</p>
两人站在那里也聊不下去了，默默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听着里面张静姝的惨叫声，情绪也不由紧张了起来。</p>
在这个年代，女人生孩子说是渡劫倒也没错，产妇和孩子都是一脚踏在鬼门关里，稍有意外就过不去了。</p>
所以今夜到底是一场大喜事，还是一场大悲，谁都保证不了。</p>
他们只能做好一切准备，静静地等待着结果。</p>
可是这产妇临盆生孩子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情，要等腹中胎儿开了十指才能顺利生下来，这么一等就是整整一个多时辰。</p>
就在众人心急如焚焦躁不安的时候，产房里终于传出了动静，一名老嬷嬷欣喜地高喊道：“破水了，夫人破水了!”</p>
“快做好准备，接生！”</p>
张懋:“？？？”</p>
张永:“？？？”</p>
啊？</p>
啊？？？</p>
现在才开始接生？</p>
这一个时辰你们忙活啥呢？</p>
大多数男人对产科的了解并不多，见红，开十指，破水什么的，听起来就让人头疼不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