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认得这碑上的文字?”我看向林星瀚。
林星瀚低声道:“这碑上面是蒙文,小时候师父曾经因为有事外出,将我放在一户蒙古人家中寄养一年,我就是在那时候,学会的蒙文。”
林星瀚一边说着一边围着这碑转,当他转到后面的时候,忽然惊呼一声:“这后面还有文字!”
我连忙跟着他绕到碑后面,只见碑上密密麻麻都是蚊子般大小的文字,只是我一个也不认得。
我看向旁边的林星瀚,只见林星瀚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见林星瀚脸上这样一幅表情,我心中有些急切了起来:“上面说了些什么?”
林星瀚回头看了我一眼,慢慢地开始将碑上面的内容念给我听。
“元宪宗九年,这个叫孛儿只斤·科莫列的将军刚刚上任,当时的蒙古帝国蒙哥大汗率兵攻打四川,任命这个将军,令他带领十万步兵,从甘肃一带翻越秦岭进行奇袭,但进入秦岭之后,大山群立,而长期在草原上打仗的蒙古军队没有做好应对这十万大山的准备,在群山之中,这十万大军迷失了方向。”
“进入秦岭三天之后,这支十万人的军队与外界的联系彻底断绝,后方跟上的粮草也没办法送到他们的手中,在凶险的秦岭之中,这只军队损失了许多人,最终找到这个天坑的时候,十万人已经死了一万多。”
“十天之后,粮草断绝,这只军队开始自相残杀,偏将说动其中一部分的人与将军对抗,后被将军镇压,而这部分叛徒,最终也成为了剩下人的食粮……”
说到这里,林星瀚不自觉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难看。
随即,他接着念道:“将军将这些人囚禁起来,作为两脚羊,剩下的人靠着吃这些人的血肉,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在这里修建起来房子,开荒打猎,存活了下来,将军时时派人寻找出路,但从来没有收获。”
“在第二年开春的时候,风寒病感染了许多人,将军下令将所有有风寒病迹象的人全部关进铁笼淹死,许多士兵被关押沉入湖中淹死,人数达三千七百有余,这其中包括十分受人爱戴的另外一个偏将什沁木。”
“在这样的情况下,积攒许久的不满终于彻底爆发,士兵们哗变,将这个将军推翻,尊一个千夫长为首,杀死了将军和将军的拥护者们,将军死前,被士兵们用刑具折磨了七天七夜。”
“之后,将军和他的拥护者们被以同样的方法关在铁笼子里,浸没在湖中淹死。”
“被将军下令淹死的人,尸体扔到了东侧的一个大坑之中集中掩埋,仅仅三天之后,以大坑为起点,周围长出许多树木,青藤缠绕其上,久枯而不死。”
“人们认为那是什沁木和其他被淹死士兵的化身,于是在大坑的位置修建了灵台,每日祭奠。”
“在将军死后,风寒病失去控制,仅仅半年的时间,风寒病已经将所有人都感染,死者无数,最终人们明白将军的用意之时,为时已晚,但出于对将军的愧疚和后悔,他们给将军立了这个墓碑。”
“在这个墓碑被刻出来的时候,当初存活下来的四万多人,仅仅剩下不到一百人,而这些人当中,还有一半的人已经因为风寒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静静地听林星瀚将这碑上的内容翻译出来念完,我心中有些沉重。
这里,竟然曾经埋葬了十万人!
我现在踩着的每一寸土地之下,都曾经有一具尸体。
或者,不止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