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汤师爷已经将义庄的花名册呈给了宋一问。</p>
“大人，凡是在花名册中写有‘配’字的人都被义庄卖了做冥婚，他们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做起，一共是五名女子，两名男子。”</p>
算上来，从今年年初开始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的时间久作案七起，这些人可真是该死！</p>
“女子作配冥婚五两银子，男子三两，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刮的赃物，大人请看。”汤师爷又将赃银交到了宋一问的眼前，而剩余的银子已经不多了。</p>
宋一问看着零零散散的银子，微微蹙眉，对着台下的三人道：“那些人是和你有怨不成？单单是从今年开始作案的？”</p>
今年他刚上任，真是诚心触宋一问的霉头吗？</p>
老程的身躯更加佝偻了，弯曲着身子，“回大人，草民与那些逝者无冤无仇，是草民的时日无多了，才会想到这样的法子给自己赚个棺材本。”</p>
宋一问不禁轻笑，他审案说什么也是不下千起了，这样“时日无多”的谎话也敢说出来。</p>
老程的身躯更加卑微了，缓缓撸起自己的袖子，褐色的皮肤包裹着一个骨头，如同一根横倒的精细麦秸一样，脆弱而又直挺。</p>
井春忽而想到老程抽着旱烟的样子……</p>
老程道：“大人若是不信，想必方才的大夫还没走远，大可给草民诊断一次。”</p>
宋一问见那手臂上的颜色也不像是说假话，方才被传下去的郎中又再次被请了上来。</p>
那郎中诊断后，满眼愁目，停了许久，还是将把脉的手收了回来，回禀道：“大人，此人的心肺早就不中用了，已无药可医，怕是活不过两个月。”</p>
井春不语，一时间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义正言辞地说句“活该”亦或是“自作自受”。</p>
世人都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可恨之人又有哪几个不是可怜人呢？</p>
老程见状，却没有似在场的人一般唏嘘，缓缓将手臂的衣服又放了下来，“草民自知时日无多，想来身前身后也没有渴求的事情，可见惯了那么多人的殉葬，便想着要一个好一点的棺材，风风光光地给自己半个葬礼，便想着做些买卖死尸的事情。</p>
“二年是被我硬拉过来的，他的身世苦，家中五个兄弟姊妹，最小的才五岁，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嗜酒，就靠他一个人养活全家，我知道他需要钱，便把他拉入了伙，他的体力比我强，也就是帮我搬个尸体什么的，至于与买方交涉全是我办的。”</p>
事到如今，老程的思绪即冷静又沉稳。</p>
井春质问道：“二年才多大？这样把他拉进来你让他今后的路怎么走？吃牢饭吗？”</p>
二年却是不领井春的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偷尸是死，苟活也是死，你们清高，我想吃个饱饭怎么就入不了你们的眼了？”</p>
“像你们这样为了一己之私买卖别人的尸体就心安理得吗？那饭你们吃得下去吗？”</p>
“我还就告诉你了，我二年吃得下去，我没有伤人性命，顶多就是对尸体不敬，这个又能如何呢？逝去之人又是些无依无靠之人，原本是抛尸荒野的，这才配了冥婚……我是在给无依无靠之尸一个归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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