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白瑛在她印象里，都还是那个十六七岁少女的模样。</p>
十六七岁的白瑛穿着打扮很简单。</p>
母亲早亡，长姐远嫁，父兄都在军中领兵，白瑛作为女主人要操劳太多家事，穿不得华丽的衣裙。</p>
庄篱记忆里白瑛穿得最华丽的一次就是她出嫁。</p>
那也不能算是出嫁，没有新郎来接，只有朝廷的官吏和内侍，白瑛穿上皇帝赐的新衣，那是一件紫色的衣裙，像云霞一般轻盈。</p>
她当时很想摸一摸，但父亲生气不肯见白瑛，白瑛看起来也很不高兴，她没敢靠近。</p>
白瑛被两个哥哥护送着离开家。</p>
只有妖怪才能这样突然冒出来！</p>
她说着挣扎着站起来，两边的兵卫瞬时将刀抵住她。</p>
殿内宴席正欢，但也有不少人在殿外赏灯，正对着各色花灯欣赏，忽地听的喧哗。</p>
另有五人守着庄篱。</p>
麟德殿前后左右都被花灯围绕，但宫殿太大了，层层叠叠，总有花灯遗漏的地方。</p>
“快下来。”</p>
“是我骗了他。”庄篱说，“这件事和他无关。”</p>
庄篱看着她：“从小到大，你也是这样，只会怪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你做梦，做梦的是你，不是我，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心里想什么。”</p>
白瑛站起来，咬牙低声：“是你自寻死路！父亲既然给你选了藏身之所，你为什么非要进京来？”</p>
眉眼是熟悉的，人是陌生的。</p>
庄篱忍不住笑了：“你现在真像个贵人了。”</p>
白瑛再次咬牙，这无疑是承认先前那些噩梦就是她搞出来的。</p>
看着两人这般，他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们多，姐妹也是这般，动不动就吵架。</p>
他侧身一转，转到回廊外向西亭奔去。</p>
吓死人了！</p>
“娘娘您坐下来。”</p>
庄篱看着她：“干什么？你心里清楚，父亲才不是什么蒋后党，父亲是冤枉的。”</p>
有些像自己十六七岁时候的样子。</p>
那个引路的宫女倒是还站在原地。</p>
直到此时，她也才稍微放松些，看庄篱的脸。</p>
“我姐姐已经知道我来了，她到时候会想办法见我。”</p>
白瑛眼神一凛，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p>
“娘娘，长话短说。”王德贵忙提醒，现在可不是姐妹吵架的时候，“宴席有一会儿了，陛下和皇后或许会担心娘娘过来看您。”</p>
这话引来四周不少人跟着起哄。</p>
她怎么样了？</p>
“我不用那些手段。”庄篱说，“我先前用那些手段，是因为见不到你，现在我见到了你了，我就这样问你。”</p>
庄篱扯了扯嘴角：“我比不上二姐你，一心要亲人的命。”</p>
只有宫女引着的东阳侯少夫人过去了。</p>
白瑛缓缓摇头：“小时候你吓唬人让人发疯，现在则迷惑人心，让人舍家舍命，你可真是个祸害。”</p>
没有碎裂幻化，也没有其他的怪状。</p>
站在廊下的周景云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有些羡慕。</p>
庄篱神情有些惊讶，挣扎着坐直身子：“他跟你说什么了？”</p>
他当时就明白了，她要去见她的姐姐，宫妃白瑛。</p>
……</p>
“我去皇宫要见一个人。”</p>
父亲没有去送。</p>
王德贵在旁扶着她，小声劝“娘娘别动气，娘娘别动了胎气，有话好好说。”</p>
“外室子终于成了皇亲国戚，正张狂呢，且让他狂吧。”</p>
“那你是吗？”庄篱看着她，忽然问。</p>
楼下有兵卫驻守，除了皇帝皇后外都是闲杂人等，怎么会直接就走上来了！</p>
虽然先前白瑛说了，她这个妹妹有些怪。</p>
而白篱也没有让他寸步不离。</p>
东阳侯世子，竟然真为她死心塌地？小时候处处讨人厌的小孩子，长大了能如此讨人喜欢？</p>
是那些手段罢。</p>
“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唬得住别人，唬不住我。”白瑛冷笑，“我白日可从没想着自己给自己脸上泼水，自己拿火烧自己，晚上却做这种梦，不都是你捣的鬼？”</p>
这张脸与她记忆里，或者说，与先前几次梦境中的女童渐渐融合。</p>
隐藏在室内墙边的兵卫瞬间涌过来，五人围住了白瑛，五人手中的刀对准了庄篱。</p>
白瑛胸口剧烈起伏，把脾气压下来。</p>
是吗？夫妻两人没商量好吗？一个为了他，一个为了她？白瑛想到那日周景云明明是因为白篱而来，却句句不提白篱，只说自己，只说别无选择。</p>
白瑛笑了：“你说无关就无关了？”说着摇摇头，“他知道逃不过，已经把命卖给我了。”</p>
白瑛手里紧紧捏着腰里悬挂的小三清铃，看了眼室内正中悬挂的帝钟，再盯着庄篱。</p>
庄篱看了眼她的手心：“我知道，我见识过了。”说着一笑。</p>
内侍们气的跳脚，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之徒，这可是皇城，陛下就在面前，就要喊禁卫，又被管事太监拦住。</p>
“你倒是有本事，当了东阳侯少夫人。”白瑛喃喃说，“还让周景云为你卖命。”</p>
类似之处的意思是，如果是殿阁，他就寻找平地，如果是楼亭，他就寻找高处。</p>
庄篱没有惊慌也没有再说话，只看着白瑛。</p>
“当我被人叫走，你就跟着，看我是去哪里，然后你在附近寻一个类似之处。”</p>
“训斥？我不该训斥吗？”白瑛更气了，“你难道不是装神弄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