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狡辩着,“什么没认真?我很认真的,只是.最后的战略选择失策了而已。”
“失策?我看到的是你差点被劈成两半了。”
“真是丢脸,悟。”
“呃明明是我赢了好吧?浅。”五条悟短暂沉默过后依旧嘴硬着。
“对对对,反正你只要记得晚上请我吃饭就好,嗯,我要吃好的。”
两人的身影从空中落下,碎裂成蜘蛛网的砂石平地上,伏黑甚尔颤颤巍巍地爬起,此刻的他早已没有初见时那般的嚣张与霸道,只剩下一身惨烈。
右边的半截脸毁坏成乌黑状,还在流着血液,之前五条悟释放的漫天“赫”雨也留有不少的痕迹,左肩、大腿都有被穿透的迹象。
释魂刀笔直的插入在砂石板上。
时雨浅走上前,眉头微皱,“抱歉,由于我们是敌人,而且这是生死之战,所以,我不能出手治愈你。”
“虽说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但.”他将天逆鉾扔在了伏黑甚尔不远处的地面上,弯腰伸手便能拔起,“仅能让这场战斗相对仁慈一点。”
伏黑甚尔没有理会时雨浅,没有弯腰捡起扔来的天逆鉾,也没尝试去拿起释魂刀,从而身后紫黑色的咒灵口中,拿出一把红黑色的三节棍。
特级咒具,“游云”,是唯一一件没有被赋予术式的特级咒具,纯粹的物理之力,其威力极大程度上取决于持有者的体力。
他双手端起三节棍的收尾两节,右脚轻轻踏出,做出攻击的姿势。
“你在看不起谁?老子,才不需要你的怜悯!我说过了,无论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我都没有问题,我会将你们通通打倒。”
伏黑甚尔快速跑动起来,空气的爆鸣声叠起,他瞬息出现在时雨浅面前,红黑色的三节棍如同鞭子一样抽出,特级咒具游云与纯粹的力量相得益彰,这是至强的恐怖一击!
风起撼动,空间隐隐颤抖,轰隆声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响彻不断。
伏黑甚尔身形在时雨浅身旁不断闪烁,咒具游云挥出的每一击皆是暴虐至强的,恐怖的力量似能撕裂大海,似能崩开大山。
可这也终究也只是,凡人之力。
肃穆的冰雪会出现在游云节棍挥下的每一个地方,天蓝色的寒气能够冻结一切,其中自然也包括着睥睨的力量。
十二片冰红色花瓣构成的防御几乎等同于六眼构建的无下限,除非是以术式对象为空间、中和术式、强制解除术式一类,否则绝不可能突破他们的防御。
这是规则早已决定好的事情,就像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米一样简单。
可,伏黑甚尔就是不信邪一般,他偏是要蚍蜉撼树!
他不断挥舞着游云,一次又一次,不知疲惫,他嘶吼着,咆哮着,似那不敬天地的凡人!
寒气所化的冰块被巨大力量砸出泡沫一般的冰屑,洁净透明的寒冰里,伏黑甚尔看见了挥舞着游云的自己,亦如着当年那个夏天同样“不服”的少年。
甚尔,禅院甚尔,是个普通人,这是他很久之前就在禅院家就知道的事情,因为家族中像他一样的少年早已觉醒术式,能够使用咒力。
可他没有一丝咒力,自然成了就禅院家的“奇葩”,甚尔觉得那并没有什么,即使没有咒力和术式的他依旧比同龄的小孩厉害的多。
可在这个非术师便非人,只注重咒力与术式的禅院家,禅院甚尔从出生起就注定是悲剧的。
躯俱留队的训练里他的对手从来不是一个人,哪怕是战胜了对手,也会被长辈投以嫌弃,鄙夷的目光。
所有人都能杀死的咒灵,唯独只有他杀不死!
“瞧瞧甚尔那个废物,是个连四级咒灵的杀不死的家伙.”
“哈?甚尔?没有存在意义的家伙,本应该被逐出禅院家.”
“垃圾、废物.”
本应该是最意气风发、骄傲的年纪里,禅院甚尔的生活里却只有大人与小孩看向垃圾一样的目光,以及在满是咒灵的黑暗世界里,从那群杀不死的怪物口中,活下来!
鄙夷与受伤,爬起与挥拳,是从樱花灿漫的日子,一直到樱花落下
他受够了!
他逃离了禅院家,赚钱购买着咒具,但他再次回到禅院家的时候,他要将这个将自己全盘否定的家族彻底粉碎.
禅院甚尔杀了禅院家大半个家族的人,那个瞧不上自己的禅院扇脸上至今还有自己留着的伤,甚至他赤手空拳就和禅院家的家主禅院直毘人打成了平手。
可他还是没有改变那个迂腐家族的愚蠢观点。
直到五条悟出生的那一天,禅院家听着那个男孩降生的一天里,所有人都露出了忌惮害怕的表情,那是禅院甚尔从来没有见过的有趣表情。
他也曾凑热闹的跑去看过,生在五条家的那个六眼小鬼头,而那也是禅院甚尔这一生中仅有的一次,被对方察觉到站在其身后。
有一天,他就想着,如果自己这个没有咒力的猴子,揍趴下了成长起的六眼,禅院家的人脸上的表情一定会更有意思吧?
直到这个任务,他等待了机会。
如果,是以往,会死和领不到工钱的活他才不干咧。
然而如今面对着这个代表否定了我的禅院家,以及未来站在整个咒术界顶点的几人,他,不想退缩与逃跑,仅是那份心底的不服与不甘!
仅是那年少时被否决的一切。
他要证明自己,那是一股怒火,是一股憋在心底多年的“气”!
我禅院甚尔的存在,不是废物、垃圾,是整个禅院家都应该低首承认其存在意义的家伙!
伏黑甚尔没有逃避,游云漫天残影,此间皆是冰霜与棍影。
时雨浅用天与丛剑挥出了斩击,笔直冰蓝色斩击平整切了过去,伏黑甚尔特级咒具游云挡去,锋利斩击触碰着红黑色的节棍,棍子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剑痕,整个人也在砂石地板上不断后推,直至十多米远。
“有什么遗言吗?”
时雨浅看着这个昂首站立的男人,这般说道。
‘会有遗憾吗?除了证明自己.’
伏黑甚尔回忆了很多,只是某个瞬间的回忆,他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漫步在金黄的枫树下。
短发女孩捡起枫树下一片金黄的枫树叶,她遮挡着自己的眼睛,笑颜如花,“甚尔,你说,我们的以后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男人话语很少,他看着活蹦乱跳的女孩,同样笑得很开心,嘴角咧着笑,“我不会取名但如果非要我取的话,惠怎么样?”
“听上去很不错诶,甚尔,什么意思呢?”
“是父母的恩惠,也是上天对我们的恩惠”
“.”
'对了,我还真不是个好父亲呢,明明给儿子取了个恩惠的字。'
伏黑甚尔顿了顿,他淡然的说道:“再过个2、3年,我的儿子就会被卖个禅院家了,随你们处置吧。”
‘也许,有着术式也不一定会在禅院家过的好.真是对不起了,惠。’
‘我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
伏黑甚尔临死前,最后的感悟、以及内心的吐露。
“我知道了。”时雨浅轻点了点头。
他手中丛云剑,洁白、又透明,“这一剑,配得上你的归途了。”
未评定等级咒具——“天丛云剑”,咒具效果,咒力消耗极低化,咒术威力极大化。
“威装,零式。”
高举过头的天丛云剑瞬间挥落,飘渺的天蓝色斩击,跨过真实与虚幻,径直斩向伏黑甚尔,期间斩击所碰,无物不斩,斩断空间,这是极尽锋利的一击。
伏黑甚尔没有再抵挡了,他撇开游云,任凭天蓝色的斩击落在自己身上。
“天与暴君”伏黑甚尔,站着死去了。
“许我少年时,如他们一般,意气风发,众星捧月,是个人人敬仰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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