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柴揆处既吃了饭,又取了经,还入股了新产业,赵祯与范仲淹这一趟可谓是收获颇丰。
范仲淹尤其觉得,等这次回朝之后定会掀起一场大的风暴。
同时他也明白,处置几个人终究是权宜之计,缺乏长效的管理机制,“贪”终究会死灰复燃。
翻看《宋史》就会发现,整个北宋时期,贪官的数量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增长,前有“五鬼”,后有“六贼”,在贪污达到顶峰的同时,北宋也随之灭亡。
对待贪污,宋廷是不断减码的,从北宋初期的杀头,到了真宗时期的杖责、流放,再到仁宗时期干脆把这个也取消了。
这等于在说,你们随便贪吧,反正我啥也不管。
缺少行之有效的惩戒措施,《宋刑统》形同虚设,单凭自觉的话,官员们自然有恃无恐。
改革吏治,现在的范仲淹还做不到,他虽然贵为二品大员,但距离权力中枢还有段距离,唯有坐到了从一品的位置,才有对大决策的影响力。
不过别看就隔了一品,这基本就算是天堑鸿沟了。
哎,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
“喂,儿砸,刚才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你只说了一个是王府公子一个是开封府的官员,可他们到底……”
“这我哪儿知道,都是路上碰见的!”
“……”
“你就不怕他们是来招摇撞骗的?”
“你懂什么?你儿子我这看人的眼光还能错了?”
“好,那我问你,那个朱悦也就罢了,你说的那个六公子,你除了知道他姓赵还知道什么?他家在何处,是哪个王府的,你知道吗?”
“知道那么多干嘛?反正我跟他妹妹成了亲早晚要知道,别的都没用,现在能给办事就行。”
“你!”
“算了,都随你吧,我也懒得管。”柴永崎一甩袖子便离开了。
也就是多亏了北宋没有照相机,帝王画像也不会轻易流落至宫外,要不然赵祯哪儿能装的如此从容?
……
第二天,东京城内。
五驾囚车拉着五名囚犯,从南边的南薰门出发,经南薰门里大街、御街,过龙津桥进入天街,最后由天街直通宫城。
很多东京城的老百姓,包括达官贵人都耳闻目睹了这一游街过程。
毫不夸张的说,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没见过这种盛况。
因为那五名囚徒后面都插着牌子,放眼望去尽是度支副使、刑部侍郎一类的高级官员,最次也是个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在大宋都城的中央大街上游街示众啊!
古人最重名节,此举不仅是让他们社死,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不能说是夹道欢迎,东京城的老老少少们基本都出来观瞻了,开始还好,随着太阳的渐渐升起,大街上的人也越聚越多。
人群也由寂静变得喧闹,最后终于爆发,喊杀声震天。
愤怒的人群朝他们丢着鸡蛋石头烂菜叶子,总之只要是手边有的,能拿得动的,基本都朝他们倾泻了过去。
民意一旦点燃是很难平息的,两侧若无卫兵持矛护卫,三尺见方的小囚车根本护不住他们单薄的小身板。
穿过长长的天街,五个人可以说是饱经战火的洗礼,在进入宫城关闭城门后,他们才算是暂时安全。
被士兵押解着走进大庆殿,昔日的朝臣,今日的阶下囚,连大殿内的每一根柱子都觉得陌生,官与官的对望间,不胜唏嘘。
赵祯坐在台阶的龙椅上,双手放于桌案,居高临下的看着殿前跪着的五名囚徒。
“尔等可知罪?”
五个人整齐划一的扑通跪在地板上,“臣等知罪,臣等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