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虽然知道,人们在历史中得到的教训往往是得不到任何教训,昨日袁家之事,今日鲜卑之事,日后也一定又会重演。
但是他也不忍扫了夫人的兴,顺着她的话说道
“是啊······但也不完全一样。现在我们可能也无法等他们相互开战了,慕容垂也不见得愿意和慕容恪、慕容儁刀兵相向。
更有可能的是,他们会拥兵自重,先拉拢周围不知道应该倒向何方的地方州郡,完成今年的春耕,否则粮草的供应,尤其是对于慕容恪和慕容儁来说,将会是大问题。
除此之外,慕容恪和慕容儁之间,还会不会和之前一样相互信任尚且还是一个问题,自慕容儁被围彭城之后,慕容恪迟迟没有发兵救援,恐怕对于已经受到了一次背叛的慕容儁来说,此时的慕容恪也不见得就值得信赖。
所以鲜卑燕国看上去是暂时分裂成了两部分,但是北方的范阳王,还有慕容恪这个太原王,最终的取舍尚且不知,说不定是分裂成了四部分。”
“但是这四部分,也有可能会在关键时候同仇敌忾,妾身窃以为夫君还是不能将他们当做相互之间的生死仇敌为妙。”谢道韫提醒道。
杜英喃喃说道
“人啊,很容易不恨外敌,而恨内乱。”
“夫君有五十步笑百步的嫌疑。”谢道韫笑道。
杜英顿时反应过来,现在的南方,朝廷、世家、荆州和自己关中这边,甚至还得算上盘踞青徐的荀羡,又何尝不是各方互相算计、各怀鬼胎?
人家慕容氏至少现在只是在名义上分为了两部分而已。
一个分裂成四五部分的势力,凭什么笑话人家?
杜英自嘲道
“应该是百步笑五十步。”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关中,奉行着和朝廷完全不同的政策,所行之事也和朝廷的一贯行为不同,所以已经很难说关中和朝廷可以看作是一个势力了。
此时夫君再说忠于朝廷,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人相信吧?”谢道韫不慌不忙的说道,“是时候摆明车马了,要让世人看到,是谁在分裂,是谁在内斗,而又是谁在想要结束这乱世。”
杜英沉思。
他觉得眼前的阿元,好像比自己还要激进。
谢道韫好像对于杜英会给出什么样的答复,并不好奇,自顾自的抿着茶水,开始翻看关于燕国分裂的详细公文。
杜英则突然开口说道
“不妥,现在和朝廷之间摆明车马,还是有想要自立、叛乱之嫌,但凡是有一点儿这方面的嫌疑,就有可能被世家和大司马抓住把柄,所以宁肯再冒充一段时间名义上的忠臣,也不能现在就立起来旗号。
余面对的不是土鸡瓦狗,而是你家三叔,而是大司马······”
这些历史上翻云覆雨的人,又怎么可能放任杜英破坏现在朝堂上的游戏规则,破坏如今大家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平衡?
若是杜英自立旗号,那么朝廷应该怎么看待杜英?
讨伐?
现在的朝廷还能拿得出来兵力大举进攻关中?只是如今关中布设在许昌、淮北一线的兵马就已经足够缠住大司马了。
诏安?
杜英以一方方镇竖起来反旗,那就不可能再被招安了。
谷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