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或许对于什么繁文缛节不感兴趣,但是卷起来谁都害怕。
“都督想要答应会稽王?”袁宏抬头看了一眼杜英。
杜英含笑说道:
“不可么?”
“会稽王的背后,可也不是一个人,是皇室,是暂时归附于会稽王的慕容虔,错综复杂。”袁宏斟酌说道,“甚至属下还怀疑,这背后有谢尚书推波助澜的痕迹。”
“不用怀疑,肯定是。”杜英悠悠然说道,“会稽王在建康府三方之中本来就很尴尬。
论对军权的掌握,他比不上桓元子,论对文官的指挥,他又比不上谢安石。能够成为朝堂上三方之一,也是得赖于其皇室正统身份罢了,否则凭借慕容虔还有那蔡家、何家,还不配和另外两位相斗。
因此会稽王不可能独自谋求和余合作,一并对付大司马,这种离群行为只会让他成为桓元子和谢安石联手针对的把柄。
所以必然是会稽王被迫打头阵冲在前面,彻底和大司马分道扬镳,而谢安石暗戳戳的跟在后面,指挥王谢世家在关键的时候支持皇室,但是又不是完全的、无条件的支持。”
“支持了,但是也没有完全支持。”袁宏总结道,旋即他哂笑,“拉拢,又好似没有拉拢;对付,又好似没有对付,此为世家生存立足之道也,之前如是,现在如是。”
权翼对于世家自然是没有多少好感的,也正是因为世家的排挤,才会让诸如他这种本来也可以在朝堂上崭露头角的人不得不选择投靠胡人,才能有所出路。
所以此时他毫不犹豫的接过话说道:
“然世事在变,世家却还是因陈守旧的那老一套,以为不断地唆使各方之间的联手和攻讦,就能够从中获取最多的利益,不啻于痴心妄想了。
属下窃以为,针对建康府中的这般回应,都督有两个选择:
其一,便是顺着书信之中会稽王的意思,和会稽王联手,其实也就等于和会稽王以及王谢世家联手,届时他们在朝堂上合力驱逐大司马的势力,而都督在战场上尽可能的作壁上观,让大司马和鲜卑人去拼命。
就目前来看,慕容虔所领到的显然就是这样的任务,他促使桓温和慕容儁斗一个你死我活,然后会稽王许给他燕国之主的位置,至少是已经获得了朝廷支持的燕国之主,能够和朝廷背靠背互为奥援。”
袁宏插话:
“朝廷有没有多少可战之兵,说到底还是馋人家慕容虔麾下的兵马,生吞又吞不下去,只能出此下策,就看慕容虔是不是看中朝廷的背书了,若是慕容虔浑然不放在心上,那么此次令慕容虔北上,和纵虎归山还有什么区别?”
“正因为有所担忧吧,所以前锋是大司马,而不是慕容虔。”权翼解释道,“但慕容虔既已启程,肯定是肩负着朝廷某种期望的。
让大司马和鲜卑人两败俱伤,甚至还把都督卷挟在其中、难以脱身,恐怕是最有可能的。
如此一来,都督就没有办法南下威胁到朝廷,朝廷能够从容的整顿所击溃的大司马的力量,甚至还能趁胜追击、降服荆州世家,从而掌控一定兵马。
可想而知,到时候朝廷还会给都督加以三公、赐予九锡,看上去是已经有了禅让之意,但其实只是为了稳住都督,让都督能够全力北上,朝廷则在南方暗暗积蓄兵力。
待到都督扫平北方之时,便是两军一较高下之日。只不过届时朝廷养精蓄锐,而关中王师疲于奔命,孰胜孰负,恐怕还难以预料。”
袁宏当即摇头说道:
“会稽王也好,建康府中衮衮诸公也罢,皆不知兵法也,便是给他们一年两年,所能训练出来的兵马,又如何能够比得上关中劲旅?”
杜英对此也是有信心的,因为整个北府兵体系,现在其实已经被杜英消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