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玄在江左的时候,也是曾经见过此人。
襄阳,习凿齿。
周抚没有说话,习凿齿却已经先开口:
“左等右等,余还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檀家小儿,上一次相见,还是建康府某次宴席上,尔家叔伯引领尔前来相见吧?”
其实檀玄也已经过了而立,说是中年人也没有问题了,习凿齿的言辞之间自然带着几分刻意的贬低。
不过曾经的尊卑,他倒是没有说错,襄阳习家是荆州世家之中的翘楚,到了建康府也是王谢各家的座上宾。
而京口檀家只是奉陪末席的二三流世家,当初檀玄的长辈的确曾在习凿齿面前低声下气,以求能够混个脸熟。
习凿齿此时旧事重提,自然是为了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
然而檀玄目不斜视,直接大步向前走,似乎浑然没有把习凿齿的目光放在眼里,直接对着周抚一拱手,旋即环顾四周,大概是想问周抚自己的位置在何处。
“坐在这里吧。”习凿齿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下手位置。
檀玄哂笑一声,一动也未动。
习凿齿顿时脸色一沉,正想要说什么,周抚轻轻咳嗽一声:
“还请使者来此就坐。”
他所指的方向,正是习凿齿的对面,也就是让檀玄和习凿齿平起平坐。
但是座次本就是以左为尊,习凿齿已经占据了左边的位置,檀玄便是坐在右侧,也是低人半头了。
所以檀玄对周抚所言置若罔闻,径直走向习凿齿所在。
习凿齿微微皱眉,周抚也没有再说话,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檀玄的背影。
习凿齿坐,檀玄站,一个神色复杂但仍然还尽可能端着自诩为上位者的架子,另外一个则神色平淡就好似眼前根本就没有站着人。
“尔······”习凿齿刚刚说出来一个字,声音就被檀玄无情的打断:
“关中,不以祖上论英雄,只以本事论英雄。”
“你!”习凿齿话音骤然提起来。
这几乎是在指着鼻子说习凿齿完全依靠家族之恩荫,算不得什么人物。
檀家纵然以前求助于习家,那也是以前,和檀玄也没有什么干系,所以檀玄没有必要低一头。
然而就算是习凿齿愤怒而颤抖的这一句话,檀玄也没有让他说完,声音冷漠:
“余身为长公主和长安郡公特使,前来和益州刺史商议迎接长公主南下诸多事宜,事关重大,闲杂人等还请回避,否则届时工作上出现了差池,尔等脱不开干系。”
檀玄直接扭过头,完全无视了习凿齿,似乎这就是一个死物,不值得自己多看一眼,而真正的话事人则是周抚:
“刺史,此为闲杂人也,若此人还在堂上,余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