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谢安正是要出门的时候,闻言又顿住,登时会意。
这位郗昙郗侍中来者不善,就是来堵住自己的,忍不住伸手扶着门框,长叹一声:
“这一耽搁,再去,恐为时晚矣!大王,糊涂啊!”
家臣们不明就里,方才来传讯的那名家臣亦然是迟疑一下,但是跟在谢安身边的多年素养让他选择无条件的相信谢安:
“主公,这当如何是好?是否需要派人通报大王?”
谢家家主的位置名义上还是在谢奕的手中,而谢安已经是当仁不让的实际掌控者,所以家臣们也不好用“三爷”之类的称呼,免得会显得有贬低之意,所以这一声“主公”恰到好处,也凸显了谢安在南渡世家之中的真实地位。
至少在这些谢家家臣的眼中,哪有什么皇帝和王侯?有的只有谢安。
谢安摇头说道:
“郗重熙既然来堵门,那就说明大王早就已经和其商议好了,那么便是余亲自前去,大王也不见得会有所改变,更何况派人通传。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那郗重熙既然上门,余便会会他。”
话音未落,外面已经响起了令不知道多少世家家主们恨得牙根痒痒的声音:
“郗某不过一介书生,尚书这般咬牙切齿,说得好像余为钢筋铁骨、牢不可破一样。”
谢安登时皱眉:
“谁让他进来的?”
几名家臣面面相觑,旋即有一人讷讷说道:
“这,原来这就是郗重熙,小人只道是其为传递名剌的仆从,便让其在廊下等候,以方便主公有何命令能够及时令其传递给其主上,谁知道······”
别说这些家臣基本上都是负责家中文书内务,对于朝中官吏的具体长相并不清楚,便是他们曾经见过衣冠华丽的郗昙,此时见到一身短打、小厮打扮的人,也不会和郗昙本人联系起来。
毕竟又有什么世家子弟会自甘堕落,把自己变成这般模样?
简直不敢想象。
谢安似乎看出了家臣们的疑惑和无奈,笑着摆了摆手:
“郗重熙特立独行,这也不怪你们。”
而郗昙的声音再次响起:
“刀刃横加于身前,此为谢家待客之道邪?”
谢安放眼看去,原来郗昙的声音是飘到了书房院子里,但是人终究是没有能进来,两名护卫已经抽刀,恶狠狠地盯着他。
“好了好了,让人进来吧。”谢安吩咐。
护卫们这才后退,但仍然还警惕的盯着这个家伙。
郗昙不以为忤,对着二人煞有其事的拱了拱手,大步走进来:
“都没有外人,还这么提防着。”
谢安的太阳穴青筋跳了一下,谁跟你郗重熙没有外人的?
不过恶客上门,他也不好撕破脸皮,侧身。
郗昙自顾自走入书房之中,笑着说道:
“明前好茶可有?”
“没有,去岁的茶,爱喝不喝。”谢安没好气地回答。
“诶,堂堂尚书,怎能欺人?”郗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抖了抖鼻子,“这味儿,可是还未飘散。”
“罢了,给他看茶。”谢安吩咐,旋即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重熙此时前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