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坦之也挺无奈的,对清河、邯郸等方向的攻防,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而且还得时时联络着慕容评,免得这位上庸王起了什么歪心思,“走弯路”。
因而王坦之现在其实等于是完接替了王猛的工作,成为实际上的都督府第二的位置,毕竟也没有谁能比他负责的单片区域更大了。
这让王坦之有时候都忍不住在内心中吐槽,你说我一个世家子弟,怎么就成了推倒世家的前锋了?
但这一路走来,似乎一切都是顺水行舟,让王坦之从来没有感受到憋屈和退让。
这大概就是潮流如此吧,大潮涌动,人在其中,不可轻逆。
看着阮宁的亲笔信,王坦之一时沉默,转而递给了旁边翘首以待的朱序和戴逯。
这两个家伙被王猛留在邺城负责北向和东向的防御,自然也是知道这并非王猛的不信任,怀疑他们是否愿意和旧主见真章——家眷老小都在关中,且他们脱离桓温军队的时候还都是不得重用的时候,对于桓温还能有多少眷恋?
而是本就不想把他们摆在要和旧主开战的不义位置上,因此最终选择了邓羌和隗粹这些与桓温之间并没有什么瓜葛的将领。
如今邓羌在悄然训练水师,虽在邺城但不参与议事,邺城这边的决策多半都是出自王坦之和朱、戴两人之手,由此也可见王猛对他们是非常倚重的。
“慕容垂竟然开窍了,如此良机,我军岂不是正好趁虚而入?”朱序激动的说道,“之前就想进攻清河郡而不得,现在倒是送上门来的机会,文度兄······”
看王坦之迟迟没有说话,朱序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弱下去几分,莫非文度兄觉得其中可能还有猫腻?
戴逯自然要比朱序稳重些,沉声说道:
“宴无好宴,前日仇敌,今日盟友,便是形势所迫,也难免会有趁机背后捅刀子的打算,我们这几年可是坏了慕容垂不少好事啊。因此还是要小心其中有诈。”
“慕容垂已山穷水尽,何来诈,便是有诈,我大军前出,能奈我何?”朱序不忿的说道,“而若是让青州兵马直接占据了清河郡,则其不但能够确保运粮顺利,而且还能够直接自清河郡进攻邺城,岂不是绕开了枋头而威胁我军侧翼?
与其让青州军如此顺利的接管清河郡,还不如我等先声夺人,占了此地,让其进退不得。”
戴逯也不跟朱序争辩,径直看向王坦之。
王坦之轻声说道:
“慕容垂之谋,应当是借刀杀人,想要利用我军铲除清河世家,再利用青州军和我军在清河恶战之时,渔翁得利。
如今的他,在夹缝之中,想要生存下去,拉一派、打一派,从而让两边的兵力都出现不小的折损,这样才能尽可能的把夹缝拓宽,让自己脱身而出,甚至摇身一变,也成为能鼎足而立之一。”
“这不是白日做梦?”朱序诧异的说道。
王坦之笑了笑:
“没了世家掣肘,我们又和大司马两败俱伤,其自大有可为。不要忘了,慕容恪、慕容德、慕容评这些人,诚然之前和慕容垂之间都有矛盾,甚至能够严重到杀身之祸,但之前偌大的燕国还在,他们的皇帝也还在,所以自然有兄弟阋墙、各谋其政的资格。
但是现在国破家亡,各军散乱,这些人难道还不再好好反思一下何至于此么?
只要有一个开窍的,那么剩下的也会在其服软和劝导下放下恩怨。大家都是慕容氏,谁和谁还不是手足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