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桓豁开口。
听到“做嫁衣”这三个字,这句诗就已经涌上心头。
他也是一员儒将来着,抛开立场不谈,关中的报纸、诗词和故事,他都爱看。
尤其是这句诗,配上报刊上的《贫女》故事,可是曾经在家中后宅里掀起过不小的波澜,惹得夫人小姐各个垂泪,为此夫人还擅作主张,拿着自己的俸禄施粥,让桓豁哭笑不得。
作为一个清官,他的俸禄也不高,去掉了平时赏赐、抚恤部曲的,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不过夫人是为了做善事,桓豁也不好多说什么,无奈跟着饿了两天肚子,怎能不印象深刻?
“是是是。”主簿没想到桓豁脱口而出,赶忙补充一句,“此七之诗,定是出自杜仲渊之手。此人操控人心之野心,在这字里行间显露无疑。”
桓豁默然。
说是《贫女》,而实际上贫女代指的又何尝只是为他人做嫁衣的贫女?还映射着千千万万世家佃户、流民。
直直的戳人心坎。
在关中新政下,终于不再是为他人做嫁衣的这些贫苦百姓们,领到了属于自己的田地,同时还能在关中的治理下读书认字,这是他们之前做梦都梦不到的。
因此他们愿意报答杜都督的恩情、为杜都督而战。
因此他们愿意捍卫属于自己的田地,为保卫关中而战——想要让战火不延烧到关中的土地上,那么自然应该把战线推出去;想要让天下更多和自己一样的贫苦百姓都能够得到土地,翻身做主人,那么也自然要把战线推出去。
田地的存在,再加上主簿们的循循善诱,相辅相成,这才奠定了关中王师意志坚定、斗志高昂的基调。
因此,这......?
支军队在顺风仗的时候仍然能够进退有度,不会贪图功劳奖赏而冒进;在逆风仗的时候则能坚韧不拔,即使是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仍然无所畏惧。
这些······是桓豁想要培养的,可是现在主簿直接指出了问题所在,关中的基础,我们没有。
桓豁的沉默已经说明他心里对这些都清楚。
可是他又何来的力量去改变呢?
主簿也察觉到了桓豁的尴尬,赶忙找补:
“其实我军如今也有我军的长处所在,且一切都还需要慢慢来,不宜急于求成。等到局势稳定之后,大司马肯定也会针对敌之长处、我之短处有所改善,将军且宽心。”
大司马府和荆州大族之间也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因此未来少不得还要较量一下,这也代表的是支撑大司马府内部的南方寒门、主战派等和荆州世家这种盘根错节的地方势力、保守派之间的斗争。
长久以来,荆州世家都在暗戳戳的积攒兵力、培养自己的军中人才,而且还持之以恒的砸钱挖墙脚,不就是担心有一天大司马府的刀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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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多少事
桓温也好,桓豁也罢,对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他们没有办法揭穿,至少目前荆州大族还是需要和大司马府同气连枝的。
因此,时至今日,其实桓豁所幻想的把军队打造成关中王师那样的强大队伍,几乎不存在实现的可能。
轻轻叹了一口气,大概桓豁也在用这种方式自嘲天真,转过身,他正想要下令对江夏发起试探性的进攻,看一看谢玄迟迟不走又是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便看到一名传令兵飞速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