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空的云霞已经散去,阳光直扑向大地,风都小了几分。
秋火明转了一下脖子,走了过来。
小姑娘的画板上,碳棒的效果如同挥毫泼墨,他侧站在栏杆前,身后是喷薄而出的太阳,远处的江水波澜起伏,迷蒙的地平线与朝霞融为一体……
“画得真好!”秋火明真心赞道。
“谢谢。”李舒兰听到他的赞赏,顿时松了口气,开始收拾画具。
“火明哥,你们羊城也有个美院,我以后要不考那边去?”
秋火明一愣,想了想回复道:“确实有,但是离省城挺远的,李教授大概会不舍得吧?”
“我爸不管我的,那就说好了,我以后也考羊城。”
秋火明摸了摸鼻子,“我个人觉得,川府跟首都美院似乎更适合你……”
“噢,你也这么觉得吗?”李舒兰叹了口气,“我们老师也这么说。”
一直站在另一边的钱峰草草地收了功,他快步走了过来,顺便瞥了一眼还没合上的画板,看着画面上秋火明的身影,心里泛出一丝酸涩,“这画工比我们团的美工好多了,厉害啊!”
“过奖过奖,走吧,我哥肯定起床了,去吃饭吧,我肚子饿了。”
秋火明还没出声,一旁的钱峰应了一声,“好啊,我帮你拿凳子。”
“不用,火明哥帮我拿。”李舒兰把东西拿在手上,合了折叠凳子递给秋火明,随后站了起来。
秋火明接过她的凳子,顺手将自己放在一旁的背包给带上,钱峰跟了过去。
今天倒是个大晴天。
中午的时候,船靠岸了,秋火明帮着李教授把其中一个木头箱子给拎到一层,等他上了岸,再递给他。
这次出门他们带了两个箱子,入手很沉,说是李毅带了很多书放在里面。
李毅站在码头上,大声说道:“回头到我学校来玩……记得写信。”
李舒兰的一双眼睛已经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李教授伸手扶住额头,没眼看女儿,他扭头叫住一个帮忙抬东西的码头工人,让他把自家的两个箱子给送出码头。
(图片来源于网络)
秋火明见他们走远了,这才往回走,李教授不喜欢钱峰,早上吃饭的时候,冷着脸训了他一番,后面钱峰也就不再往他们这里凑热闹了。
毕竟是年轻人,火气也大,钱峰默默地站在二层的扶栏处,看着心怡的姑娘走远了,叹了口气,转身回了舱门。
秋火明直接去了阅览室,船舱里太吵了,还不如阅览室安静,他的《诈骗》只写了一小半,现在空闲了,可以安心构思下半部分。
写到一半没墨水了,他厚着脸皮进了隔壁的水警值班室,值班人员见他学生模样,直接给他汲了一管子的墨水,他道了谢后,又回到了阅览室。
写东西就不觉得时间无聊了,他早出晚归,在船上又睡了一晚。
转眼就到了第三天,秋火明中午吃了饭,没再下楼,他待在船舱里收拾东西,《诈骗》已经完稿了,等到了汉江找个机会寄出去。
大概是要到站了,船舱里的人都在整理行李,上铺的那位中年妇女跟对面的几个申海人,在上一站已经下船了,换了几个安七的乘客。
这些人是到汉江做生意的,大多数是做莲藕生意。
秋火明对这一行的生意不懂,听着他们操着安七话聊汉江的事情,听了个热闹。
他的东西不多,一把吉他一个双肩包。
钱峰的东西更少,吉他的木箱进了水不能用了,他干脆不用箱子,他还有个斜挎的布袋,里面放着他的生活用品跟重要证件。
秋火明这些天早出晚归,也是为了避开他。
上回钱峰从江里捞出来后,那些湿掉的衣服,他懒得洗,堆在一边,今天拿的时候,味道不能闻,他干脆不要了。
这几天,他就靠着一套衣服穿到现在,他自己这两天汗出的多,身上已经馊掉了。
此刻,隔着床铺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这年头的男人不拘小节的多,但是这味道也太冲了,秋火明坐在床的另一头跟他保持安全距离。
他还偏偏凑过来,隔着支架问他,“小秋,下午到站,我带你到我哥的排练厅里看看?”
秋火明摇摇头,“我还得去买火车票,时间有点紧,我就不去了。”
“去吧,我热情地邀请你,团里正在排一部新戏,听说改编的老是不得劲,你写作好,可以帮忙看看,改得好,我让我哥付你编剧费用。”
“时间来的及的话,我就去看看,你地址给我,空了我就过来找你。”
“好嘞,你等一下,我写给你。”
钱峰从布袋里摸出他的小本子,写了一个地址,递给秋火明,“一定要来……”他凑近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团里有好多漂亮妹妹。”
秋火明笑了笑,这钱峰倒是不虚伪,直来直去的。
“不过,我可不是为了看她们!”钱峰直起腰解释了一句,“我只是单纯的欣赏美……”
“……”
他大概这几天憋坏了,接下来,秋火明就听他一个人说个没停,等船靠岸,团里的大大小小的八卦,秋火明已经了如指掌了。
这倒是不错,都是写作的好素材,秋火明笑纳了。
这站是这一趟的终点站,船还没停稳,船舱里已经热闹了起来,大家提着大包小包开始往外走。
钱峰护着他的吉他,小心地随着人潮下楼梯。
秋火明提前下的楼,这会儿功夫,秋火明已经到了一楼的船舷处了。
他身手矫捷,没一会儿就踏着浮板,上了岸,跟着人潮出了码头,从码头上可以看到海关大楼的侧面,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下午16:25分了,这会儿赶去火车站,时间有点紧张。
码头的停车场有两辆吉普车,看旁边的标识,这些就是汉江的出租车,秋火明头一回看到用吉普车当出租车的,刚想走过去看看,唯二的两部车给开走了。
他问了一下工作人员,这里赶去车站步行要40分钟,坐公交车的话整点发车,也是赶不及了。
正在思忖间,一个骑着三轮车的50来岁的大爷,在他面前停下,“糙子伢,叫个麻木嘛……”(注释:少年人,叫个三轮车吧。)
后面还有一章,大约11点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