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之后,父亲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说:“囡囡,我在这里,爸爸在这里。”
这一次,父亲不再是哽咽了,他直接哭了出来。
我道:“怎么了爸?你把灯打开吧,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已经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了……
我的手忍不住颤抖,我跟父亲的手被人扯开,我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命地挥手,想要抓住浮木,可是什么都抓不住。
“爸?爸!爸爸!你在哪里?我害怕……爸!”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一直到被医生和护士按在了床上。
一阵针剂注射进我的体内,我逐渐安静下来,感觉到眼皮被掀开,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点光线进入。
医生问我:“有感觉吗?”
我颤巍巍道:“我、我能看见一点点的光线,就像是……停电,点亮了蜡烛……”
我似乎听见医生叹了声气。
他说:“病人应该是因为脑袋里面的淤血压迫了视神经,好的话,等到淤血散尽,她就能够慢慢恢复视力。”
父亲问道:“那坏结局呢?更坏的结局是什么?”
医生说:“视神经被损坏,失明的情况不会再恢复。但是这还要等到淤血散尽之后,在做一个非常详细的检查,才能确定致病因,然后再对症下药。”
医生的话,让我仿佛被人当头一棒。
“我可能……会瞎吗?”我看不见,但是还是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医生……”
忽然,一只温暖又干燥的手攥住了我,“别怕。”
低沉的声音响起,却让我像是触电一样,抽回了手。
是江淮。
我想起来了,当时打我的人,是在我身后的许清清。
许清清用的是装饰的花瓶,厚重的玻璃花瓶甚至没有在我的头上碎掉,是在打过之后落在地上才砸碎了。
那样坚硬的东西,让我有了这样的后遗症。
我的心情从一开始的惶恐,瞬间变得冰凉。
我仿佛置身在冰库里面,就连身体里面缓缓流动的血液都冰冻了起来。
我咬着唇,身子像是筛子一样抖了起来,“我、我看不见了,爸,你在这里吗?爸,我看不见了……”
就算已经有镇定剂了,可是我的身体和心理,还是难以平息地激动了起来。
我想,不管是谁遇见了这样的状况,一定都不能冷静下来。
父亲突如其来的怀抱让我感受到了温暖,我的身体开始回温,我紧紧抱着父亲,就像是跳上岸的雨,想要抓住我的唯一救命稻草。
父亲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就像小时候我从噩梦中惊醒,他来到我的房间里面,柔声安抚我一样说:“囡囡不怕,爸爸在这里,爸爸会想办法让医生只好你的眼睛,不管让爸爸付出什么都可以。乖囡囡,让你受苦了……”
他一边哭,一边安抚我,而我也像小时候一样,逐渐平静了下来。
我说:“爸,我想回家……”
江淮的声音传来,“现在暂时还不能回去,等到你的身体好起来了,我就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