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镯式的定时炸/弹看似做工精巧, 但运行原无外乎两个字:电路。
周海谨慎又迅速地打开了定时炸/弹的外壳,然后,在心里舒了口气:幸好, 不是复合『性』炸/弹。同时他也没忘记安慰人质一句:“普通炸/弹, 好拆。”而且枚炸弹的体积很小, 威力不会太大, 只是外观设计看来比较精致罢了, 全是糊弄人的花活, 也就外行人觉得厉害。
陈染音一直在努力地调整自己的情绪,不断地做着深呼吸, 但呼吸却一直很艰难, 因为她还是害怕的, 怕几乎窒息。
听闻周海的话后, 她的呼吸终于舒畅了一些,感觉自己好像有救了。
但周海没敢告诉她的是, 即便枚炸/弹的威力不大,但也足以炸崩半个人。
定时炸/弹的核心就是电路,用一张简单的电路图做解释就是:电池上并联着两根电路ab,a上面什都没有;b上面串联着炸//弹引爆器;电源开关打开,把b上面的炸//弹装置想像电路图中的灯泡,那a的存在就会导致电器短路, 电流不会再从b通过,灯泡就不亮了;但如果,把a线剪短了,电流就会在瞬间尽数通往b线,那,灯泡亮, 炸弹就会爆炸。所以,拆弹的时候必须要精准的找出b线,并将剪短。
当然,现中的排爆情况要比一张简单的电路图复杂得多,炸//弹制造者还会设置许多阻碍干扰排爆手的判断,但万变不离宗。
电视电影中常见的拆弹画面就是:排爆手拆解炸弹最后一步,分析出来了两根线,一根红线一根蓝线,谨慎思考着底那根线是连接着炸弹的“b”线。
专业的排爆手都有着精准的分析力判断能力,周海冷静又迅速地从一堆干扰电路中剥离出来了一根细细的黄线,并用专业工具将剪短了。
倒计时停止。
扣在陈染音手腕上的金属手环“咔嚓”一打开了。
腕部一松,陈染音先是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紧接着便有了种卸掉了千斤重担的轻松感,眼泪再次涌出了眼眶,但次是喜极而泣,庆幸自己逃出生天了!
周海也舒了口气,对着耳麦汇报:“排爆功。”然后迅速把拆来的炸/弹放进了专业的封存箱中。
一批特警队员冲了进来,开始封锁现场、处黄『毛』的尸体。陈染音却没有看顾祈舟,林毅朝她走了过来,但她根本没注意林毅,或者说,她谁都注意不,满心想得都是顾祈舟。
他说了,会在门外等她。
陈染音直接绕过了林毅,朝着饭店门外冲了出去。
天『色』不再阴沉,她一冲出大门,明媚的阳光就洒在了她的脸上,她顿时有了种如获新生的喜悦感。
更令她感幸福的人是顾祈舟。
他身穿黑『色』战训装,身姿笔挺地站在一辆警车前,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陈染音又湿了眼眶,却笑了,正要朝他跑过去,想要直接扑进他的怀中,谁知他却转身上了车。
车门迅速闭合。
陈染音的脚步一顿,不明就里,刚要继续朝着警察跑,林毅忽然从身后冲了她的身前,低声提醒:“不要过去,对他不利!”
陈染音一怔,诧异又茫然地看着林毅:“为什?”
林毅:“他开枪击毙了劫匪,需要接受检察院的审查,断定他开枪的合法『性』。”
陈染音全然不可思议,都笑了,笑得戏谑又讽刺:“他救了我,却要被怀疑是故意开枪杀人?那个黄『毛』疯了你知道?他要是不开枪会死更多人!”
林毅明白她的感受,耐心解释:“警方不是怀疑他故意开枪杀人,也不是针对他,而是流程,无论被绑人质是否是你、是否他有亲密关系,只要他开了枪,就必须要经受审查,是法律为了确保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防止警察持枪滥杀无辜而设的规定。”他认真而严肃地说,“法律赋予了我持枪的权力,并没有赋予我滥杀无辜的权利,即便是罪犯,警方也不能随便开枪剥夺他的生命,所以只要警察开枪就必须经受调查,确认开枪的合法『性』,是对生命的尊重,也是对法律的尊重。”
陈染音知道林毅说得是对的,也完全能够解、认同项规定,但她还是委屈,替顾祈舟委屈,明明开枪是为了救人,却还要被质疑……
她再度红了眼圈,心疼的要命。
林毅轻叹口气,安抚道:“放心,检察院的同志一定会给他一个公平公正的调查结果。”他当时坐在监控前,清清楚楚地看了整个救援过程,是那个黄『毛』先开枪袭警,并且还劫持了人质,所以顾祈舟的开枪行为完全符合规定,但法律就是法律,不容藐视人人平等,无论是谁开枪,都必须经受审查。
后来,陈染音也上了警车,那些一同遭遇绑架的师生员工一被带去了公安局,做笔录。
未年人要通知家属,陈染音没办法立即去做笔录,而是挨个给本班的生家长打电话,言简意赅地告知他事情经过,通知他来公安局一趟。
吴源赵胖绝对算是“二进宫”了,俩人的父母来了之后,无一不唉声叹气,提心吊胆、心有余悸的同时,又万幸自己家孩子真是命大,运气好遇了一个好老师,不然早死一百次了!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所有的家长都知道了陈染音为了保护生挺身而出的事情了,每一对来公安局接孩子的父母无一不对她千恩万谢,弄得她特别不好意思……虽然,她也觉得自己可能、或许,是有那一点点的了不吧,但也不至于被当大恩人。
保护生,是她的本职工作而已。
韩娇的父母更是对她感恩戴德,尤是韩娇她妈,一直抱着她哭,好像她救来的不是韩娇的命,而是韩娇她妈的命,不过,据她了解,韩娇她妈确是把自己的女儿当了命根子,韩娇要是真出了什事,她妈估计也撑不去了。
韩娇也在哭,拉着陈染音的手不放。韩娇他爸也红了眼眶,不停地向陈染音许诺一定会好好地感激她、报答她,但是,陈染音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报答,连声拒绝:“不用!真的不用!”
过了好半天,韩娇她妈才松开了她,韩娇却一直没松开她的手,低着头,小声啜泣着,陈染音大概能解她的心情——应该是有点复杂的——温声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韩娇没说话,又低着脑袋哽咽了一会儿,小声说了句:“谢谢你,陈老师。”
陈染音笑着回:“不客气,应该的。”
顾别冬那边也做完了笔录,一从办公室走里面走出来,就看了赵煦鹏。
赵煦鹏特意在等他,然后,快步朝他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郑重事地对他说了句:“对不。”
顾别冬不置可否,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心情有些复杂。他是挺痛恨赵煦鹏为了自保而把他推出去的行为,但,他也能解他种行为——就好比那个广为流传的经典问题:火车来了,两道铁轨,一边绑了一个人,一边绑了一群人,怎选?让火车撞死一个人还是撞死一群人?
大部分人都会选一群人,除非那个落单的人是选择者的手足至亲。
但他赵煦鹏之间,不仅不是至亲,还是死对头,他在关键时刻把他推出去当挡箭牌的行为也完全合。
赵煦鹏又说:“我没想害死你,我是想救更多的人。”他又很坦诚地说了句,“我也不想死。”
顾别冬叹了口气,没多说什,毕竟,他俩之间真没什好说的,他也不可能释怀,不揍他一顿就不错了,所以,他只是简单地回了个:“嗯。”
赵煦鹏也没多说什,转身就走。
顾别冬也走了,朝着走廊的另外一个方向走,走过了几间办公室,听了一个女人的剧烈争吵声,意识地朝门缝里瞟了一眼,愣住了。
正在怒不可遏地大呼大叫的是一位身穿黄『色』大衣的中年女人,而被她谴责、被她质问、痛骂的对象则是许支,许建城。
“你连你自己亲闺女你都保护不好,你还当个屁警察!”女人站在办公室里,泪流满面,痛哭流涕地质问许建城,“你就是个窝囊废!界上最没用的男人就是你!王八蛋!许建城你说你还活着干什?你怎不去死呢?!”
许建城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忍受着女人的埋怨、痛骂责备。
女人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竭力拉扯着女人的胳膊,同时还在不停的劝说她,不然女人早冲上去打许建城了。
许词话则站在女人的另外一边,扯着她的另外一条胳膊,哭着让她别再骂了。
顾别冬想来了许词话曾经给他讲过她小时候的事,心里忽然挺不是滋味,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去心疼许支还是该去心疼许词话还是心疼许词话她妈……反正,好像都挺委屈。
但许词话个人吧,确比他想象中坚强多了,看来是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平时在校也是软软绵绵的,跟一只温顺的绵羊似的,谁知道竟然刚,敢在那种要命的场合站出来说自己是支队长的女儿,被关进仓库之后也是临危不『乱』,好像比他还冷静呢。
有点儿魅力,别的女孩不太一样,真独特啊。
送走所有的家长之后,陈染音才去做笔录,等她做完笔录后天都黑透了。
一走出办公室,她就看了顾别冬。
顾别冬一直站在走廊里等她,看她出来了,立即迎了上去:“陈老师!”
陈染音想现在天也晚了,就对他说了句:“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顾别冬却说:“我想去找我舅。”
陈染音一愣,急切追问:“你舅被放出来了?”
顾别冬:“……”
顾别冬:“瞧您话说的,我舅是被例行审查,又不是被关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