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沉思着边走,他相信他的挚友,那位高深莫测的喋虚先生,那是他珍藏着的一本囊括了许许多多学科的大百科全书,什么想不到的事情都能查得到,都能解决掉,他相信。
飞溯与卷昊,前头打开密道的机关大门,沿着熟悉的台阶而上,灰白色相间纹理的花岗岩台阶中间稍稍磨得有些个凹,很是光滑,常常有人走动。
浓浓的一股药汤味儿迎面扑来,紧跟着便是喋虚先生的咳声“咳咳咳,咳咳!”
门口处,恰见到何依正端着药碗往出走,见睿王来此,忙躬身施大礼,礼罢前去端茶。
“理羽来了,咳咳,”喋虚起身施礼道。
“天冷,又见你咳得厉害了。”睿王上前扶着喋虚坐下,关心道,“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即便是没有办法也得想出个办法来。”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了解,自小到大,这么多年积压下来,哪能好得那么快?”
喋虚先生不快不慢的说道“病来如山倒,病去若抽丝。世间哪有立竿见影的神药,若是有,有其一利,必有其一弊。”
“可不是!说得蛮有道理。”睿王道,“这话被你说着了。”
“怎么一回事,宫里有人病了吗?可是欲速则不达,因服药而不得法?”喋虚先生倒一碗茶问道,端给睿王后,又招手欲飞溯与卷昊自己倒茶。
飞溯与卷昊点头。
这一段时间里,里里外外,柴米油盐酱醋茶琐碎之事,皆是两人负责。何夕与四津等人自是不能轻意的抛头露面,睿王自是得到外面有追杀喋虚先生的消息。
一反常态,睿王没有接话,低头沉思着什么,脸上有些个阴沉。
甚是了解睿王的喋虚很先生一搭眼便知,睿王似是有心事,或是心里头不太痛快。
以为是后宫之中妃子间的不悦,睿王娘亲的身体有了恙,或者其它什么事情,便也没有在做声,等着睿王自行说出便是。
饮了一碗茶罢,睿王还是没有开口,喋虚先生还是头一回见到睿王如此的深沉,但不知何事令他如此的走心?随后,便笑了笑问道“理羽,怎么了?”
“嗯。”
睿王清了一下嗓子,倒了一碗茶端给喋虚先生,直到看着他喝完了茶水才说道
“我也是不愿意管这档子闲事儿,吃力不讨好的!
但也是没有办法,安绮公主邀我去御马场玩了两趟。回头来,这不是缠着我拿出个办法,太医院都没有办法,我能怎样?这不是,还在宫中等着我要方子呢。
我知道,说出来你也心烦,但我除了找你要个方子,也没有别人。”
“何时见过你婆婆妈妈,何人病了,怎么个病法?”喋虚先生微笑看着睿王问道。
“闻得前个月开始,延庆宫中的方良娣与温良娣皆有孕,皇后便令老太医给太子妃下了催孕的方子。太子妃有孕后,开始剧烈的孕吐,折腾得几乎不成了样子。
安绮与太子妃相交甚好,最初就是太子妃陪着安绮去御马场骑马赏雪的。太子妃这一剧烈的孕吐,安绮自然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央求数人皆无有办法。
我也是被安绮逼得无奈,硬着头皮前来说与你,可有办法止这孕吐?”睿王边看着喋虚先生的脸色边说道。
只见喋虚先生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来的苦涩,消瘦的脸颊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睛看着身边不太远处放着的炭火盆。
燃烧得红彤彤的炭火盆,偶而传来噼啪的响声,热量的传导让眼睛不自觉的发干、发涩。
忽见喋虚先生起身,至一旁边的书阁之上,翻找着什么
似是动作过急,有几本放在上面的书籍,散落到地面上,恰砸在他的脚腑面之上,见他眉头紧皱一下,瘦骨嶙峋的他只剩得皮包着骨头。
不一时,寻出了一本《药典》之类的厚厚的书籍,仔细的寻找起来。
稍后,提笔写了一个药方,反反复复的斟酌着,半晌之后,交给睿王道“理羽,你我的字迹笔体差不多少,若有人问起,就说是你自己从书籍当中摘抄而来。
若是止吐只是见缓,而依然止不住的话,此药方之中的薄荷一味药剂,可加双倍试一试。”
“嗯。就知道你行。”睿王起身接过药方,抬手拍了一下喋虚先生的肩膀,匆匆转身而出。
送走了睿王,喋虚先生回到室内,睿王的话依然回响在耳边上,闻得她被催孕,闻得她病体憔悴不堪,他的心被刺痛!
想着今日的太子妃,昨日的沈汐,他们曾经在御尚书院里一起读书,一起欣赏花瓣如雪落得满地,有风吹过那一条狭长的大峡谷之时,美如幻境,千峰竟雪。
她的手曾抚在他的发上,摘掉那自山谷下方吹上来的花瓣,带着一种纯洁的、无随柔情的笑容注视着他,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眼中涌动着的热流,注入他的心田
“少爷,把这碗药,趁热喝了。”何依端着药碗从外而入道。似乎是看着他难看的脸色不太对劲儿,上前又关心的问道,“可是外边冷,身子有所不适,我这就去取件厚实点儿的衣裳来。”
他端起药碗,喝了药,看着燃烧着的炭火盆,眼前出现胡府燃烧着的火海,以及火海当中挣扎着的身影
上一次听到她的消息,看到她进宫的马车之时,正是他,胡百闲葬身火海,出殡的队伍宛若长龙摆起游街之时。
这一红一白,一喜一悲的场景,深深篆刻在他的脑海之中,他为沈汐流泪,他为胡百闲流泪,他一辈子也不会放下沈汐,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除非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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