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赫卡忒：逆徒，终于还是对我下手了！（4.1k）</p>
自从洛恩提出了联合编纂成文法的建议后，忒弥斯一连数日都有些恍恍惚惚，甚至连原本关门送客的打算都抛在了脑后。</p>
而在岛上逗留的这段时间，洛恩也识趣地没有旧事重提，只是以下棋为由，每天邀请这位心绪重重的正义女神杀两盘，以作消遣。</p>
当然，下棋只是手段。</p>
他真正的目的是借着每天和忒弥斯独处的机会，以求教者的姿态，向这位正义女神询问些司法相关的问题，顺带抛出一些疑难案例，以共同探讨和思考的方式，进而引出希腊未来的自然法学观念。</p>
比如，由梭伦改革中“制订法律，无贵无贱，一视同仁，直道而行，人人各得其所”的阐述，提出“法律成文”和“司法平等”；</p>
由柏拉图“哲学家王”的“贤人政治”，转向“专业法律人才的培养”和“全民情绪化公投”的优劣探讨；</p>
由亚里士多德“法治”优于“人治”的看法，解读具体的法治优越性何在……</p>
为了能成功勾引起忒弥斯的兴趣，洛恩可谓下足了功夫，几乎把自己脑袋里那些有关古希腊法律层面的知识悉数挖掘了出来。</p>
而这种投其所好，效果也是立竿见影。</p>
每天几乎不等洛恩主动开口，这位正义女神便会主动坐在棋盘前，等待着“杀两盘”的消遣。</p>
眼见忒弥斯已经开始真香，洛恩也顺势趁热打铁，在日常的下棋闲谈中，援引相关的疑难案例，配合这位正义女神进行法庭模拟，以案例法的方式，进行发条和量刑的推导。</p>
基本上，场面经常是洛恩抛出一半和疑问，忒弥斯完成另一半和并补上漏洞。</p>
不过，考虑事实因素，所选的法条雏形自然不会太超前。</p>
雅典的《德拉古法典》、古罗马的《十二铜表法》、古巴比伦的《汉谟拉比法典》……等等这些历史上早期的成文法，都在洛恩的引导下，成了两人探讨的议题。</p>
于是乎，阿斯特莱雅、忒提斯、赫卡忒三位女神经常看到洛恩和忒弥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下棋，一边互为控方和辩方，在唇枪舌剑中，进行激烈的法律争论。</p>
忒弥斯胜在天赋和敏锐，但洛恩也有超越时代的认知，</p>
而且他在古代法律上也并非小白，既有克里特岛书记官的任职经验，也在米诺斯王卧床期间，处理过不少的疑难案件。</p>
因此，双方的过招可谓你来我往，精彩纷呈。</p>
而每当日常的“杀两盘”之后，忒弥斯的桌前往往就会多出几十张写满字迹的羊皮卷。</p>
不用想，洛恩也知道那多半是这位正义女神偷偷留下的审案和法条心得。</p>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两位倒是每天趁兴而来，尽兴而归，过得相当充实。</p>
但另外的三位女神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只能彼此报团取暖，时常聚在一起闲谈，间接培养了不错的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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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盘上，随着黑方的国王被推倒，一局终了。</p>
忒弥斯看着手中的黑色王棋和黑白分明的棋盘，不由有感而发。</p>
“如果世界上的事，都像下棋这样简单分明，有条可循，有规可守，或许就没那么多争端了。”</p>
“前提是，需要找到能够给世界制定规则的人。”</p>
洛恩将倒下的王后扶起，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对面。</p>
那位正义女神沉默良久，缓缓开口。</p>
“就算制定了规则，如果有人不愿意遵守呢？”</p>
洛恩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就想办法把干扰项排除，尽可能地做到公平。”</p>
忒弥斯认真看向眼前的年轻神灵，幽幽询问：“如果这个干扰项是诸神呢？”</p>
“诸神的归诸神，人类的归人类。”洛恩的回答依旧干脆，表面恭维地解释，“既然是为人类制定的法律，理应适用于人类的群体，诸神高居于天，怎么能被俗世的规矩束缚？不如安享献祭与荣耀，让这份秩序归于大地。”</p>
忒弥斯闻言，微微挑起眉梢。</p>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着眼前的这小家伙话里有话，似乎在打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坏主意。</p>
然而，不等这位正义女神认真思索，对面的洛恩便已经微笑起身，深深鞠了一躬。</p>
“忒弥斯殿下，和您近日来的探讨让我获益匪浅，在法律上的学习上很荣幸有您这位良师引路。但欢聚终有时，如今我的伙伴的伤势已经痊愈，不便继续叨扰，也该正式向您辞行了。”</p>
“你要走？”</p>
听到这话，忒弥斯不由豁然起身，面色下意识绷紧了几分，心中怅然若失。</p>
“嗯！”</p>
洛恩认真点了点头，如实回答。</p>
“正如您所说，无法真正践行的法律，到头来终究只是一纸空文。所以我准备返回雅典，向那位国王埃勾斯和智慧女神雅典娜建议在战神山设置法庭，试行司法仲裁。顺便组织人手，推进成文法的编写。”</p>
战神山在神话时代就因为针对阿瑞斯的审判，而具备了法庭的雏形，神代以后，它更是光明正大地肩负了护卫雅典城邦法律的职能，管辖着城邦中大部分最重大的事务，并对一切扰乱公共秩序者直截了当地进行审判与惩罚。</p>
有了这些基础打底，把此处当做试验田，最合适不过。</p>
“是吗？不错的想法。”</p>
忒弥斯点了点头，作出了中肯的评价，但随即看了眼星间若隐若现的那座圣山，喃喃低语。</p>
“可终究只是想法而已……”</p>
“嗯，从想法到落实的确有一段距离。”</p>
洛恩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p>
“但想要跨越这段距离，践行公平和正义，不是靠等待，而是靠争取！”</p>
此话一出，忒弥斯如遭雷殛，不禁为之动容，黑纱下的眼眸深深望着眼前的这位年轻神灵，看了许久，许久。</p>
他的身上，似乎有自己曾经丢失的某种东西。</p>
感觉到忒弥斯打量自己的目光，似乎泛起了一丝别样的情绪，洛恩心中一动，沉声开口。</p>
“其实，临走之前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就是想请您这位原初的司法女神，共同参与第一部成文法的制定。”</p>
然而，忒弥斯依旧摇头。</p>
“我们曾对冥河起誓，不会随意走出自己的领地，干涉世间的秩序。”</p>
唉，忙活了这么久，依旧没戏。</p>
正当洛恩感到失望之际，忒弥斯向门外招了招手。</p>
“阿斯特莱雅！”</p>
“老师，您叫我？”另一位正义女神好奇地钻了进来。</p>
“雅典准备编纂一部成文法，这是个很好的学习和历练的机会，你陪他一起去吧。”</p>
忒弥斯指了指洛恩，对自己的那位弟子沉声嘱咐着。</p>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也行吧，总比空手而归好。</p>
眼见事情已成定局，洛恩只好如此自我安慰。</p>
而接到命令的阿斯特莱雅，则是当即眉开眼笑，对着身边那位很有好感的年轻男神拍起胸脯，一副“姐罩着你”的模样。</p>
“放心，雅典那地方我熟！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向我请教。”</p>
洛恩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心中却忍不住一阵暗自腹诽。</p>
没听懂你老师的意思，是让你给我打下手吗？</p>
而且，到了雅典，谁罩谁还不一定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