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哒”
“哒”
…………
表面光滑锃亮的黑『色』长筒军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厚重的响声，一下下地，极有规律地回『荡』在这片空间里。
以他为中心外延展数百米的镜像空间,被漆黑的翼日笼罩，与外界划分，切割，独立出来,彻底成为他的绝对主场，被他的喜怒掌控。
温文尔雅的青年朝着两人的方越走越近，脚步平缓，控制得不快不慢,分毫不变。
那双庞大的,超乎人类想象的黑『色』翅膀在他的背后无尽延展，轻轻扇动,表面的羽『毛』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无尽的夜『色』被更无尽的双翼彻底淹没。
——所有人在这可怖的存在下,只会显得渺小。
五条悟透过黑『色』眼罩目睹这一切后,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
“哇哦。这可真是……大场面啊。”
他低下头对身前的少女首领笑道，声音越发轻佻。
“首领大人，这么高调的欢迎仪式是你们组织的事风格吗？我被吓了一大跳啊。不得不说——你的组织成员的确对你充满过度的保护欲。”
这和五条悟得到的情报完全重合。
暗组织的首领和组织成员，宛如蜂后和蜂巢的关系。
后者会奉献自身的一切，心甘情愿地供养着前者。
孱弱，体虚，不健康的首领。
强大,可怕，令人胆寒的组织成员。
小鹿御铃子垂着眼睛。
她没有搭理五条悟，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慢慢地对远方步来的青年伸出手，“安卡斯。”
柔弱的首领，在强咒术师的注视下，温和地呼唤着自部下的名字。
柔顺黑『色』长发的男『性』有一双恶魔般深红的眼睛，漆黑的日轮形状在中令人眩晕地旋转着，单片金丝眼镜遮掩住他的右眼，眼镜链深深地扣住他的耳垂。
长长的黑『色』泪痕在他的眼下划过，青年的面『色』看不出喜怒。
『色』的制服和金属『色』的腰带将他完美的身躯包裹，贴合着他的身体线条，每一寸漂亮到无可挑剔，手掌中握着一根黑『色』的山羊角手杖，暗银『色』的花纹盘旋缠绕。
而在听到自的首领对自的呼唤后，堕天使『露』出笑容，那双恶魔般的深红瞳孔，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高处的少女，“首领。安卡斯在这里。”
态度恭敬而狂热，神『色』小心翼翼。
深深觉得自应该在地底的五条悟看着他们间无声的互动，咂了下舌。
“这种可怕的领导能力……你的部下这么听你的话吗？真让人羡慕啊。”
“不如让他解除掉这片空间的桎梏怎么，首领大人？”他颇为苦恼般轻轻按捏额角，惆怅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谈谈罢了，可不是想在横滨惹麻烦，被那些烂橘子抓住把柄噢？”
小鹿御铃子：“好啊，我们谈谈。”
她干脆地点了点下颔，“你的目的是什么？五条先生。”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语气悠闲：“没有什么目的唷。非要说的话，只是想看看暗组织首领是不是真的是我学生嘴里说的小女孩而已。”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变，说得轻描淡写。
不像是和暗组织首领正面紧张地交锋，更像是在动园里围观猴子——似乎完全不担心这随的话语会激怒面前的少女。
小女孩？
小鹿御铃子沉默半晌：“……五条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没礼貌，不讨人喜欢？”
五条悟非常坦诚地点头：“啊，这个么？然有啦！很多很多，超级多哦！”
他带着不道从哪来的，莫名妙的自豪道，“论被人讨厌，我绝对是出『色』的佼佼者啊！”
银发黑眼罩的咒术师自信满满地朝她比出“耶”的手势，还超级嚣张地在她面前晃了晃。
小鹿御铃子：……更住。
这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吧？？！
还有——这熟悉的，欠揍的感觉。
她简直想真诚地问五条悟，他有没有一个远房亲戚叫太宰治。
忍住，忍住。
要按剧本来。
小鹿御铃子尽职尽责地压住自想吐槽的欲望，没有接他的话。
五条悟还想再兴味十足地对小鹿御铃子说什么时，下一秒就被安卡斯打断。
“闭嘴！对首领无礼之人！”
安卡斯望见他轻慢的态度，听到他无所顾忌的言语。
怒火焚烧在那双深红的眸子中。
他在盛怒之下，上伸出手，作出抓握的动作，笔直地前挥下手臂——
黑『色』的翼日自空中轰然坠落，宛如一颗巨型陨石，加速砸五条悟的方！
与此同时，黑发青年背后那双硕大的黑『色』翅膀随之扇动，形成一股股小型的可怕飓风，面八方袭五条悟，万千漆黑的羽『毛』坚硬而锋利，利落地『射』他的方！
五条悟歪了歪头，站在原地没有动。
身周的无下限术式会为他抵挡所有的攻击。
在飓风和羽『毛』侵袭他的前一秒——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高速移动离原地，黑『色』的羽『毛』和飓风在瞬息间破他的无下限，险之又险地擦过他的身躯！
五条悟：“哇哦？”
他动作潇洒利落，即使神情略有意外，也游刃有余地应对。
攻击没有因此结束。
黑『色』的翼日还在不断下陨落，高速摩擦出耀眼的火花，锁定五条悟的方，宛如神罚。
堕落的气息，在不断浓郁。
“嘛……不得不认真起来了啊。”
五条悟仰头看了一眼，神『色』终于变得专注，脚尖点地，浮在半空中，竖起食指，一颗黑『色』的小球在他的指尖上方旋转，缓慢成型，周围的引力他靠拢——
“苍。”
黑『色』小球在瞬间从他的指尖弹出，和那轮翼日撞！
两股力量彼此牵制吞噬，不断撕咬，黑『色』光芒大亮，产生巨大的冲击波，恐怖的能量溢散出来，几乎将这片空间震散！
烟尘滚滚后，这片镜像空间被两人对战的成果毁得七七八八——断垣残壁，已然成为废墟。
完好无损的，只有在场的三个人。
“我好像明为什么烂橘子那么警惕你们，又对你们垂涎欲滴了。”
五条悟边说，边将黑『色』眼罩勾下来，『露』出了苍蓝『色』的眼睛和堪称完美的容颜。
那双宛如无尽延展的晴空和碎裂的冰川般灿烂的苍天之瞳，仿佛要看穿一切般，平视前方，语气依旧悠闲自在。
“你们的能力确实很有意思啊。能够破除无下限术式？那群想尽办法对付我的老东西不馋怪呢。”
五条悟看着被堕天使抱在怀里脸『色』苍的少女首领，嘴角的笑意加深，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勾弄着黑『色』眼罩。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我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安卡斯先生的情报。然，这不让我意外。毕竟，第一位，鬼娃娃，第二位，狂信徒，第三位，蜘蛛……他们无一例外是突然出现。”
“就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顺应着你的意愿降临在横滨呢。”
五条悟拖长尾音，慢吞吞道，“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信真的存在堕天使这种神话生喔？没有咒力的首领大人——这不是很有趣么。”
被堕天使抱住的小鹿御铃子终于转过头看他，轻轻推青年的手臂，嘴角挂着轻柔的，脆弱的笑容，慢慢口。
“五条先生，你想说什么？”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摊手道，“没什么哦，首领大人。只是一点浅薄的猜测而已。”
他笑道，“说出来的话，恐怕你脾气差劲的部下又要始发怒了。好不容易放假，我可不想打没必要的架。来聊聊么？我是认真的。”
小鹿御铃子：“第一句话，重复一遍，五条先生。”
五条悟愣了愣，试探『性』：“你的部下脾气差劲？”
她语带谴责道，“是的，没错，就是这句。安卡斯的脾气很好的，明明是五条先生故意惹怒了安卡斯。”
五条悟：？脾气很好？
这位强难得有些语塞。
如果这算脾气好的话，那他就是圣人脾气了吧？
他捂着眼睛，轻笑了一声，“好吧，好吧。你说得对。小女孩有任『性』说话的权利噢。”
小鹿御铃子不大高兴道：“不要叫我小女孩。”
五条悟假装没听见，拍了拍手。
“好啦好啦！总之误会解了让我们直接跳到正题吧？请注意——首先，你被诅咒师团体盯上了。”
“擂钵街的形成，除了政府盯着，外来势力的盘踞，还有诅咒师团体运作的结果。你吞了擂钵街大半地盘，动了诅咒师们的蛋糕。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他伸出一根手指后，再次竖起第二根。
“次，因为横滨地区的咒灵祓除工作被你们组织强接手，事张扬过头，你被咒术界的老家伙们忌惮了。”
五条悟微笑，“不不寻求合作还态度恶劣什么的……要不要想清楚这件事呢，首领大人。禅院，加茂，包括我的本家五条，那群老不死的东西在把他们恶心的，短浅的目光投横滨。”
小鹿御铃子说：“就只是这吗？仅仅如此，我不会感到畏惧。”
她的嗓音像是冰层的缝隙中钻出来般冷淡。
“任何妄图把手伸横滨的人，无论是谁，会遭到我们的反击。这本就是我的地方。”
简直称得上无比的傲慢。
“不要着急啊，首领大人。”
五条悟笑容不变地竖起第三根手指。
“第三。身处如此险境的首领大人——”
五条悟满脸正『色』道，“要不要考虑和我合作看看呢？”
“不要。”
“诶诶诶，别急着拒绝我呀！你对咒术界很感兴趣吧？”强咒术师比划。
小鹿御铃子：“的确。我是对咒术界很感兴趣。五条先生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五条悟捧场道，“什么？什么什么？”
“禅院家。”
小鹿御铃子的声线轻而稳。
“我要彻底掌控御三家之一，禅院家。我要让它变成我的傀儡。五条先生——这还想和我合作吗？”
五条悟用那双苍蓝『色』的六眼认真地盯着她确定了好半晌，然后，猛地绷不住笑出了声来，笑声越来越大。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鹿御铃子：？？？
五条悟笑得前俯后仰，一时间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要是被禅院那群瞧不起女人的家伙们听到你说这种话，他们的脸会黑得和锅底一吧？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啊！”
“……”
被他笑懵的小鹿御铃子：失算了。
她本来还以为会等来五条悟的警惕和问询，已经在心里做好准备，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是幸灾乐祸地大笑。
怎么说呢……有点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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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御三家这么不对付的吗？
五条悟笑得不，好半天勉强停下来，对小鹿御铃子打了个手势。
“啊抱歉抱歉，只是觉得禅院某些家伙实在太恶心了，让人作呕，想到他们要倒霉了就忍不住觉得很心呢！”
那双苍蓝『色』眼睛里盈满了藏不住的笑意。
小鹿御铃子忍不住道：“五条先生，你不打算阻止我吗？”
怎么还一副看好戏的子？
“不哦。”
五条悟摇了摇头，“不用惊讶，御三家一直在明争暗斗，禅院家和五条家还有世仇。如果你真的能做到扳倒禅院——五条家和加茂家甚至会偷偷『摸』『摸』帮一把。”
他示意般搓了搓手指。
小鹿御铃子：“……明了。”
强的咒术师正『色』道：“况且，我算是不在乎御三家会变成什么子的人了。我想要的是改革。”
“改革。彻底的改革。从上到下的改革。”五条悟声音低沉地说，“我已经为这个目标筹备了十年。”
“如果你的野心真的大到你所说的那个地步，你真的能做到那种程度——你愿意成为我的盟友吗？”
“诚意。”
少女毫无波动道，“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否则免谈。”
仔细调查过小鹿御铃子的五条悟思考片刻。“横滨市中心大楼产业的股份？”
小鹿御铃子：！瞳孔地震。
这就是，这就是五条家财力的彰显吗？
很好，她被拿捏了。
“好的，可以，我没问题。合作成立。”
小鹿御铃子毫不犹豫，无比积极迅速地同意。
五条悟笑眯眯地拍手道。
“哎呀，那真是太好啦，铃子！期待你的作为哦！”
那双苍蓝『色』的瞳孔里，装着满满的笑意。
他看着少女对他点完头，就被黑发红眼的堕天使张漆黑的翅膀，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中间。
仿佛合拢上一道坚实的屏障。
是保护者和被保护者。
真的仅此而已吗？
“铃子，后告诫一句哦。”
五条悟突然意味深长地口。
“恶犬要好好管教啊。否则会让你吃大亏的。”
小鹿御铃子显然明他的意思，她声音平静。
“我心里有数，五条先生。”
五条悟：“那就再好不过啦～”
同明这句话含义的安卡斯用那双深红『色』的瞳孔警告般冰冷地看了他一眼，带着怀里的少女扇动翅膀离原地，高高飞远。
五条悟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
“不道首领大人有没有察觉到她这位部下对她过度的亲昵和保护呢？恶犬伤起人来，可是很疼的。”
。
小鹿御铃子『操』控堕天使马甲带着她脱离这片坑坑洼洼的镜像空间。
确保五条悟离横滨后，她回到了擂钵街b区的基地大本营。
「恭喜玩家和重要角『色』五条悟建立同盟关系，正式启咒术界主线，系统已自动记录。」
「堕天使（医生）—安卡斯扮演值提升至50％，第二身份特殊板块启，请玩家继续努力」
小鹿御铃子看到系统面板上第二字中多出来的内容，呼了口气，自言自语。
“总算启第二身份了……不然诊所张了也是徒劳的。”
这就是她为什么要借着五条悟来辛辛苦苦，殚精竭力刷马甲存在感和扮演值的原因。
因为安卡斯这个马甲比较特殊。
他有两层身份，一层是堕天使，一层是医生，可以自切换，扮演值达不到50％就无法解锁医生身份。
——所幸她没有错估五条悟的重要『性』。
解决完医生这个问题，小鹿御铃子坐在床上，给松上美衣拨去电话，问起了横滨南区近的情况。
松上美衣在小鹿御铃子宣誓效忠后，横滨南区部分本来就不满她上位的黑手党组织因此始『骚』『乱』，暗中搞起小动作。
这正中了她的下怀。
她小鹿御铃子借走蜘蛛莉尔拉，借助马甲的力量，有条不紊地处理横滨南区部分不满于臣服的势力，镇压，威慑和警告。
——横滨南区因此得到稳定。
松上美衣克制住自的激动，尽量保持冷静她汇报工作，谈完这件事后，两人继续低声交谈擂钵街e区诊所的建立事项。
他们需要建筑材料，启动资金和雇佣人员。
系统半透明的面板上，横滨建设度正在以缓慢的速度上升，15％，16％，17％……
直到后，定格在了30％。
得到松上美衣会认真『操』办此事的承诺后，小鹿御铃子说完晚安，挂断了电话。
系统的机械音提醒响起。
「玩家请注意，重要角『色』中原中也（已加入特别关心）出现极大情绪波动，跳转阵营的意识逐渐强烈。」
刚准备睡觉的小鹿御铃子眼睛一亮。
哇。她想。
挖墙脚的机会来得这么快吗？
她本来以为还要过一段时间他们会催化出严重的矛盾呢。
谢谢你，羊组织。
小鹿御铃子真情实感地道谢。
。
擂钵街c区，羊组织内。
中原中也神『色』阴晴不定站在门口，周围一圈羊的成员将他紧紧地包围在中间，一张张面孔朝着他，看着他，却没有丝毫面对首领的尊重。
“中也，为什么你会和暗组织的首领来往？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们呢？”
“中也你是不是打算抛弃我们了？绝对不，别忘了是我们把你捡回来的！我们救了你啊！”
“对啊对啊！你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吧，中也？”
“中也，你不能这么自私，羊没有你的话根本震慑不了那群家伙，你道的吧？你也不愿意看到羊被别人欺负吧！”
…………
每一张成员的面孔，是他熟悉的面孔。
每一句话，是他听过千百遍，听到心情麻木的话。
中原中也脸『色』僵硬地吐了口气。
他不道第多少次压制住自想要用力挥他们，不顾一切冲出去的冲动。
“只是交朋友而已。我没有忘记自身为首领的责任。”他僵着脸，这说。
别再问了。
橘发蓝眼的少年双手『插』兜，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手掌正一点点地用力攥成拳头，指节攥得发。
他的同伴们激动的情绪却没有因为他的解释平息，而是更加理直气壮，气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