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p>
咔咔！咔！</p>
布置在周围的武士们尽数闯入，大厅内莫名升起了血红的雾气。</p>
被血染红的灯烛折射出暗红光芒，使得奢靡辉煌的大厅内血红一片。</p>
那由稀少黑木雕琢的圆桌上，雕刻的蚀槽流动着红白之色，如同从根部起被血染红的藤，让厅内的气息格外妖冶恐怖。</p>
但是，那些被打开脑壳的贵族，居然还活着。</p>
白花花的脑袋暴露在空气内，他们的眼球在疯狂颤动摇晃。</p>
“你，你们……”</p>
伊西比整个人软趴趴地瘫在椅子上，浑身战栗、满脸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面前突如其来、完全没有任何预料的一幕。</p>
原本大好的晚宴，此刻变得血腥无比，眼前尽是可怖。</p>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p>
呲！！</p>
三船抬手便甩出了极快的一刀，瞬间便斩去了身后女人的手腕，同时将伊西比身后的老人击退。</p>
“殿下。”</p>
看着逐渐围聚过来的诡异身影，三船握紧了手中的武士刀，护在伊西比身前沉声道：“这些家伙，可不像你口中的普通平民啊。”</p>
原本站在三船身后的女人拉开距离，抬起自己被三船砍断手腕的那只手。</p>
在三船和武士们或凝重或惊疑的目光注视下，那只手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手掌的血肉。</p>
“这位武士大人，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呢。”</p>
女人用断指截面擦过自己本就殷红的嘴角，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唇齿之间，鲜红血液顺着妖艳的红唇流下雪白的脖颈。</p>
她居然还在笑，笑得肆无忌惮，笑得讥讽无比。</p>
仿佛要将数年的怨恨，在此刻尽数宣泄出来。</p>
也是在这时，略带嘲弄的声音也从门外紧随而至。</p>
“我还在奇怪，今天大名府的气氛似乎太过幽静了，原来是少了很多犬吠的缘故。”</p>
话音落下，义隆的脚步踏入大厅内，挡在前面的武士被踢开，那些“鬼”则是让开一条路来，看到那些被敲开脑壳的贵族们，义隆的眼中掠过一丝异色。</p>
看来，云川大人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知道多久以前就在等这一刻。</p>
雨之国的高层都在这里了，将其无声无息地掌握其中。</p>
破晓，将会将整个雨之国收入囊中，甚至不会出现任何波澜。</p>
“所以，从来都不是地方脏，而是人脏。”</p>
身穿黑袍的阿萨紧跟着走入大厅，看向那些不能动弹的贵族讥笑道：“人是脏的，沾着人就沾着脏。”</p>
嘭！！</p>
提在手中无手无脚的武士，被阿萨直接丢到了木桌上，发出了沉闷压抑的声响，仿佛砸在三船的心头一般，让他心中猛地一沉，脸上表情也有些愠怒。</p>
又是一名铁之国出身的武士，居然被砍掉了双手双脚如此折辱！</p>
“三，三船大人！”那名武士的面容因为痛苦而狰狞，挣扎着哀嚎道，“他们是，雨之国北部的叛逆！！”</p>
但三船只是凝视着义隆那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容，下意识眯了眯眼睛，迟疑道：“你是……义隆？”</p>
铁之国是武士、剑士最多的地方，为了磨炼自身的剑技，武藏多年前也曾去铁之国讨教过。</p>
当时，义隆作为武藏最小的弟子，也是最不受他重视的弟子，三船当时也只是铁之国的无名小卒，两人有过短暂的交流。</p>
虽然义隆在剑道方面的天赋不算好，但是三船也并非是那种傲慢之人，因为对剑道有着相似的热情，两人的相处和交流还算愉快。</p>
三船很欣赏义隆的执着和忠义，可是，他完全没想到，多年未见，再见却是如今这一幕……</p>
“好久不见了，三船。”义隆打了个招呼，眼中却全无笑意，“但你来的，可真是不巧啊。”</p>
感受到其中的阴冷，三船握紧手中的刀，语气微沉道：“你不是那位武藏阁下的弟子吗，为什么要和那些叛逆之徒同流合污？你身为武士的忠义呢？！”</p>
“同流合污？忠义？哈哈哈哈哈！”义隆笑了，自嘲一般，猛然抬手指向伊西比，狞笑道，“这就要问你身后那位殿下了。”</p>
被他用阴冷的目光注视，伊西比的身体不由一颤，但很快便调整好神态，嘴角扯出笑容：“伱们现在回去，我承认你们的独立地位，如何？”</p>
不等义隆开口，稍显稚嫩的声音突然传来。</p>
“回去？回去等死吗？！“</p>
“喂！你……”</p>
原本躲在门外的胧突然闯入，身后阿涉也是一脸无奈之色，对皱眉的阿萨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能拦住。</p>
三船看向那个看上去十岁出头的少年，皱了皱眉道：“我可以给你们一些钱财粮食回去。”</p>
“钱粮？”胧那张青涩的脸上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恨意，指向伊西比冷笑道，“整個雨之国的平民都吃不上饭了，你再富有，能比这家伙更富有吗？”</p>
“这个所谓的大名殿下，多少年了，也没能让大家吃饱饭，你的钱能让多少人吃饱饭？能让所有人吃饱饭吗？！”</p>
伊西比的额头蹦出青筋，狞声道：“我不能，那个无山小鬼就可以吗?”</p>
“我已经离开破晓城数年了，早在破晓城初建的时候，我就加入了破晓，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饿死，有没有人冻死，有没有人累死。”</p>
老人突然开口，眼中掠过一丝怀念之色：“但是，粮食不够的时候，那位大人会和大家一起饿肚子，衣服不够穿的时候，那位大人会和大家一起受，活干不完的时候，那位大人会和大家一起累。”</p>
“假的！那是他的伪装！”伊西比语气阴沉，恨声道，“他只是个妖言惑众的骗子小鬼，只有你们这些蠢货贱民才会选择相信他！”</p>
老人看都未看他一眼，语气淡然道：“假的也好，伪装也罢，至少你口中的骗子，还愿意装装样子，不是吗？你们这些贵族老爷可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p>
说罢，他转头看向表情阴郁的三船，笑道：“大人，您说愿意给我们钱粮？我知道您是好人，感谢您的好心。”</p>
“但我只能告诉您，就算您给了钱粮，这些钱粮也会被征走。”</p>
三船收回瞥向伊西比的阴郁目光，凝视着义隆和他身旁的阿萨，又看向周围面无表情的鬼们，沉声道：“我不明白，你们难道不清楚叛乱的后果吗？”</p>
“这是无法被救赎赦免的重罪，甚至会殃及你们的家人邻里!”</p>
那位老人佝偻着腰，微微笑道：“当然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