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夜太黑。</p>
也许是天太冷。</p>
又或者是天上的星星和他眼里的星星都太闪了。</p>
叶昔缓过神，发现已身处老屋院子里的挡风处，自己半躺在外公那张旧椅子上。</p>
火盆的红光照亮庭前一小片土地，火苗随燃烧而晃动，柴火声劈啪作响，偶尔爆开，发出一声小小的“嘭”。</p>
脚是暖的，鼻尖是凉的，她抽了抽鼻子，闻到一股冰雪的寒气。</p>
“呐。”</p>
一张毯子盖了下来，元昱经过她的座椅，把两只搪瓷杯放在火盆边上。</p>
紧接着元昱转身，回来帮她将毛毯撑开、盖好、边角压紧，才在她身边的小马扎上坐下，去取那火盆边上的搪瓷杯。</p>
马扎很矮，他的腿很长，长腿无处安放，一个取杯子的动作把他一折为二，像是在练瑜伽。</p>
然而他没有那么好的柔韧性，手长也不管用，最后杯子没取着，人卡住了。</p>
元昱只好又站起身，取了杯子递给她。</p>
叶昔在一旁看得发笑，接杯子的时候笑得手都在抖。</p>
“笑什么，”元昱第二次在马扎上坐下，“喝你的茶。”</p>
她笑得更欢，根本停不下来。</p>
茶水的热气熏开了鼻尖的寒冷，鼻子瞬间舒服了。</p>
“很香，”叶昔啜了一口，“茶不错。”</p>
元昱挺得意：“也不看是谁烧的水。”</p>
叶昔又笑。</p>
实话说，元昱忽然习得了许多生活技能这事儿，是她没想到的。</p>
而老屋的变化这么大，更是难以想象。</p>
去年此处还是年久失修</p>
的状态，今年这里已经十分有烟火气。</p>
不但卫生打扫了，房屋修缮了，添置了好些自制的家具和装饰品，厨房浴室还摆放了生活用品。</p>
看来，元昱是真的独自住在这里。</p>
叶昔看着元昱的后脑勺——他靠着她的椅子，背对着她看星星——没有视线，她放松不少，空气中有着微妙的平衡。</p>
安静了好一阵，叶昔轻声问他：“你怎么会来这里？”</p>
元昱的脑袋动了下，这让她紧张了一瞬，但好在他并没有回过头，只是仰了仰脖子顺口道：“有事情要忙。”</p>
“忙什么？”</p>
“这个家呀，”他说得理所当然，“茅屋条件太差，外公年纪大了，再住那边不合适。就算想隐居，也可以不必隐得跟苦行僧似的。”</p>
叶昔点了点头，也不管元昱是否看得见。她想了想，又道：“释轻师傅同意吗？”</p>
“没问。不过我先把房子准备好，到时候只要把外公说动了就行。”</p>
...好像是这么回事。</p>
如今的外公，已经能有一些交流，以前许多的不可能，似乎都有了突破口。</p>
叶昔也曾想过将外公接下山，大家一起住在叶家别墅。但现在再一想，那里全是叶行舟的痕迹，要以前那种状态的外公住过去，难度其实不亚于一步登天。</p>
所以她想归想，始终没敢跟释轻师傅提。</p>
在这件事情上，元昱比她强，是个实干派。</p>
是他的陪伴，让事情产生好的变化。</p>
叶昔挪了挪身子</p>
，向他靠近了一点点：“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过来的？”</p>
元昱忽然转过脸。</p>
近在咫尺，惊得她心跳一乱。</p>
他看上去却不怎么高兴：“我不能来吗？”</p>
叶昔噎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