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谦，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这些年的圣贤书都白读了？我记得你之前在盛家学堂曾说过，要做个纯臣，你说的那些难道都是假的不成？”顾廷烨质问道。</p>
“仲怀，你觉得身为臣子，是要忠君还是忠国？难道明知道是个昏君，也要对其忠心么？”李安反问道。</p>
儒家思想之所以成为主流，是因为它维护了封建统治秩序，神化了专制王权，因而受到古代封建统治者的推崇。</p>
当权者需要儒家的仁义思想和君臣伦理观念来教化天下人，好让自己的子子孙孙能够一直坐拥天下。</p>
李安作为一个穿越者，自然不会受这些思想所束缚。</p>
顾廷烨反驳道：“你这是在强词夺理，邕王尚未登基，你怎么断言他是昏君？”</p>
“我不敢断言，但是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就算不是昏君，也会碌碌无为。若是天下太平，庸碌无为确实不能称为昏君，但是大宋如今内忧外患，庸碌无为就是昏庸！仲怀，你不是立志想收复燕云十六州么，你觉得邕王继位，会对辽国用兵么？”李安苦口婆心的劝道。</p>
“邕王虽然庸碌，总比一个谋逆之人坐上皇位强。兖王谋逆上位，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必然会清洗朝堂，到时候朝廷动荡，大宋又岂能经得住这么折腾？”顾廷烨沉默许久说道。</p>
李安闻言笑了，顾廷烨这么说，证明他已经动摇了。</p>
“仲怀，伱还记得上次咱们去禹州游历，去扬州的路上，我和你说的那番话么？”</p>
“子谦，你还没死心？禹州团练使父子二人能力如何暂且不说，单单他们的出身，就不可能有机会。”顾廷烨摇头道。</p>
“仲怀，原本他们是没有机会，但兖王若是谋逆，机会就来了。兖王一旦谋逆，必然会对邕王一家下手，这個你不否认吧？”李安说道。</p>
顾廷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官家虽然没有明旨册封邕王为太子，但是封了邕王为开封府尹。</p>
在大宋，宗室封开封府尹，几乎和册封没有什么区别。</p>
不管是为了防止有人支持邕王平叛，还是为了断了官家念想，甚至为了稳住荣家，兖王谋逆发动后，掌控皇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邕王。</p>
李安顿了顿，继续说道：“兖王除了杀邕王外，也会把汴京城内的宗室掌控起来。官家肯定不愿意把天下交给一个谋逆之人手里，汴京城内的宗室指望不上，就只能指望其余的宗室了。</p>
宗室子弟血脉远的都被安排去了偏远地区，唯有禹州团练使赵宗全距离汴京最近。</p>
官家不想传位给兖王，就只能令赵宗全带兵平叛，毕竟其余宗室离得太远了。”</p>
李安前世看剧的时候一直没明白，官家的血诏为什么是给赵宗全的。</p>
赵宗全是太祖一脉，而官家是太宗一脉。</p>
哪怕兖王造反，邕王被杀，太宗一脉也有别的宗室子弟。</p>
他仔细了解过大宋对于宗室的一些规矩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原因。</p>
大宋防范武将之严，是出了名的。</p>
但是很多人不知道，大宋不仅对武将防范的严，对宗室的防范更严。</p>
宗室子弟血脉近的全部都留在汴京，并且不得担任任何实职。平常出城都需要跟宗人府先报备，得到准许才能出城。</p>
不得和朝中官员有任何接触。</p>
血脉远的，则是被打发去偏远地区，担任一些无足轻重的职位。</p>
官员尚且能够升迁，宗室子弟连升迁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考科举这些了。</p>
反倒是赵宗全这一支，因为是太祖一脉，为了方便监视，给安排在了距离汴京不远的禹州。</p>
兖王造反后，掌控了汴京，自然也会掌控汴京宗室。</p>
其余的宗室距离汴京太远，等得到消息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p>
反倒是赵宗全占据地利，成为了唯一的希望。</p>
这也是为什么兖王会在谋逆之前派人去禹州刺杀赵宗全的原因。</p>
若不是赵宗全有威胁，兖王何必费这个功夫。</p>
“这一切不过是你的假设罢了，别的不说，就算赵宗全有野心，得知汴京有变，想要带兵勤王，就凭他那点乡兵，别说平叛了，禹州他都出不了。”顾廷烨冷笑道。</p>
赵宗全手下充其量一两千兵马，还都是乡兵，只有简单的武器，甚至连盔甲都没有。</p>
身为宗室子弟，无诏不得离开禹州，更别说带兵走了。</p>
哪怕他打着平叛的旗帜，禹州的厢军，也不会放他出禹州。</p>
对于禹州厢军来说，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人谋逆，都不重要。</p>
他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放宗室子弟带兵出禹州，就是死罪一条。</p>
哪怕赵宗全在禹州经营多年，能够说通禹州厢军放行，禹州距离汴京可有几百里路呢，路上的州县也不可能放行。</p>
“若是有官家诏书呢？”李安笑道。</p>
“不可能！”</p>
顾廷烨闻言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说道：“兖王若是谋逆，怎么可能会让官家的诏书流出宫来！”</p>
“这个你别操心，别忘了我在宫里当值，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李安说道。</p>
别怪顾廷烨不信，这玩意确实有点玄幻。</p>
兖王把官家抓起来，还把他和一群宫女关一块，更重要的是还只是派人守在外面。</p>
虽说出宫有狗洞，但是关着官家的地方，必然守卫森严，一个宫女怎么跑出去的？</p>
不过李安并没有完全指望官家能把血诏送出来。</p>
很多时候，真假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有没有人愿意相信。</p>
就像东汉末年，天下诸侯讨董一样。</p>
曹操发矫诏召集天下诸侯讨董，称自己在洛阳时得到了皇帝的密诏，召天下诸侯入京勤王。</p>
结果没有一个去质疑诏书的真假，不是他们都相信，而是无论真假他们都愿意相信。</p>
因为他们需要一个正当讨伐董卓的理由。</p>
董卓祸乱朝纲，天下百姓又不知道，董卓干的一切都是有圣旨的，最起码在礼法上是没有问题的。</p>
若是没有诏书他们讨伐董卓，就属于乱臣贼子了，所以他们都愿意相信。</p>
别看剧中赵宗全得到了官家的血诏，以当时的情况官家肯定没办法加盖玉玺。</p>
加上当时情况紧急，官家也不是用笔书写的，字迹和往常也有很大出入。</p>
而且西郊大营中的那些将领，也未必认识官家的笔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