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烈听他这会直接问出的东西,马上一笑,开口说道。
“叔父久在朝中,自然洞察各方,更何况数次出任太尉一职,对于军略当然也并不陌生,而且你也知道的,按说如今和长安洛阳之力,加上调用凉州并州兵马,在不影响这二州大局的情况之下,出兵中原,先取冀州,再下豫州,兼之出动甲骑精锐,直奔许都,想必那许都城防,绝对挡不住我北军甲骑,甚至连草原上的那些义从骑军都不用,就能够一举得手,从而永利少帝上位,然后收拢许都大军,调用洛阳储存的粮草,攻略徐扬之间,就是缺乏水军,那江东孙权依旧抵挡不住我的大军进取。“
“如此一来,江东孙权如果不再,交州之地,传檄可定,召集交州士燮家族回还洛阳,换上忠义之士,掌控原本的曹操所据之地,以及江东诸郡,那么剩余的就只有益州如今刚刚上位的刘备一人了。”
“而我早就在汉中,以及收降的巴郡张鲁那里有所布置,调动大将,从荆襄和汉中巴郡,两路出击,刘备要么死守益州,要么和我决战,还有一条道路,那就直接归降,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道路,最坏的情况也无非是他据守巴蜀,以川中天险阻碍,逐地坚守,逼我一一攻坚罢了。但是,对于此种情况,我早已命高顺,训练了重甲步军,攻城之举,对于我们来说,并不艰难。更何况,如果我放松益州,不予强攻,而是封锁道路,隔绝益州,那刘备又能坚持多久?”
“而且如今蜀地,空啊是表面顺从,心里不服刘备统辖者众,到的那时,恐怕蜀中会是到处起事,遍地烽烟,刘备只有逃亡或者败亡一途可走。”
“但是,这么一来,却是有着一个极其困难的东西,那就是大战之后,残局该如何收拾的问题。叔父也知道,北军之中,尽是甲骑,精锐异常,但是动用他们,杀戮太盛。这么一来,一统天下,虽然迅疾,但是比起别的兵马来说,所过之处,不能说寸草不生,但也相差无几。所以,天下好打,却是收拾残局艰难,以光武帝的雄才大略,尚且不能做到,何况是我?”
“而且这中间还有一点,那就是,固然是桓灵之时,天子失误,阉宦横行,使得天下民不聊生。但是细细想来,真的如此么?那些朝中的公卿大臣,地方上的高官大员,不乏号称名士的两千石的存在吧?”
“自秦建立郡县一来,未见如本朝各地郡守州牧有着如此大权存在的时代,军中从事功曹,都尉镇将,一概有郡守州牧决断,但是却是也并不比当初阉宦横行之时,那些黎民百姓过得好些不是么?”
“这么看来,固然阉宦该杀,但那些出仕为官,征辟入署的名士们呢?难道就只能大言馋馋,高堂纵论,落到实处,半点也无?”
“不用讳言,士人当中,良者多多,但是,长安临近凉州,看那些凉州官吏,就能窥一斑而知全豹,天下那些混乱地方的官吏是何等的贪婪和昏庸了。”
“许多事情,不要往天子头上推,天子坐镇洛阳南宫,有些事情,未必能够送到天子案头呢。”
“我到不是诟病士人官吏如何,而是担心大战过后,民生凋零,损伤太过,加之官吏统辖不力,使得大汉再一次落入衰落的时候,那样的话,如果有人心里有着异想天开,必定会重新起事,发动叛乱,即便是很快平息,但要真论起来么,不也是有着许多无谓的耗费和额外的损伤?”
“与其这样,到时候得到一个难以收拾的烂摊子,倒不如缓缓而行,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尽可能多的储存许多到时候必须的米粮布匹,就是那得到的摊子再烂,我们也能有着救济补益的力量不是么?”
“说的实在一些,那就是,我们不但要善于打烂一个旧的世道天下,而且要有所准备来建设一个好的新的天下。那样的话,才不至于大战过后,民不聊生,无能为力的那种境地。毕竟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杨烈对于杨彪的疑问,嘴不停歇的说出了这么一大堆话语道理之后,才有空隙,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也不管他已经凉了,一饮而尽。
“这小子,倒也真有些天子的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