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赵兄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得赶回家,就不跟大家一起聚了。”
马上就有人追问:“赶回家?难道你家离很远吗?”
“对,我家在乡下,我还得赶着时间出城回去。”乔多禄毫不讳言。
而此话一出,那几人面面相觑,有人眼中更是闪过明显的轻鄙。
乔多禄都当没有看到,又跟他们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客气话,便收拾东西,跟他们做了告别之后匆匆出了学堂。
他的背影刚消失在小巷口,这一堆围着的人中便有一个狠狠往外啐了一口。
“呸,装的一副清贵公子哥儿模样,我还当真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嗐,我早说过了,就看他穿的那破衣服,像是什么好出身吗?便真是从前有什么好出身,如今怕也早就是家族落魄了。”
“也是,倒是我们多想了,真有好出身的,又哪能来这学堂?”
大家说着面
面相觑,不免都苦笑起来。
这么说吧,会到萧夫子这里进学,除了出身都不怎么样以外,就连读书天赋才华都只能是平平甚至可以说平庸——但凡真的特别突出或冒尖,这个年纪也该下场得到秀才功名了,哪怕不得功名,也能凭借天赋进入别的更有能力的私塾中去。
“不过,春风楼那里,真就不去了?”
有人忽然提起打破尴尬的平静,但话一出似乎更尴尬了。
“没钱啊,怎么去?”
“再说就是有钱,这么去有什么意思?谁还贪图这点口腹之欲吗?”
提什么去春风楼,也不过就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位新来的同窗罢了。
只是这结果,实在是……
“罢了罢了,既然不是,都散了吧,家去了!”
大家各自离去,却有一人走着走着,心里到底仍觉得不对劲。
“哼,说看走眼,我却不信。那小子虽穿的那样简陋,可那一双手白白净净除了书写,那有什么干活的茧子痕迹?细皮嫩肉,分明就是一副公子哥作派,便不是什么顶有钱的,这身份想来也有异,说不得还真有些什么。”
这叫周温的学子已然二十岁,按理说年纪也不算大,但至今连童生都未得中,从十五岁开始考,年年考已经是考了五年,初试都未过得一次,偏又一心想要功名利禄,学问上考不得,便琢磨起了各种歪门邪道。比如,打听县城里各种有权有钱的人家,打听县令喜好
……奈何他的出身在这里,口袋里也没两个钱,哪里能真摸到那些个门道?也就只能把歪心思都放在周边人身上。
乔多禄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刻意关注着,或者说,他其实知道,但也没那么在意。从小他受到的各种关注太多了,尤其是带着恶意的,他都习惯了。他只专心沉溺于进学中。
之前在家静心读书习字那已经是极好的了,但真到了私塾,有老师教,才会发现这种感觉又是不同的。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但读书还真没那么简单——没有足够的阅历增长,没人在旁释义,真就那么白生生念上千百遍,那是很难明白其中意思的。乔多禄记性再好,之前也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真比起这种有所理解后的记忆,当然还是这样来得更为深刻和透彻。
萧夫子的课堂是非常灵活的,大概也是因为这些进入学堂的都已经不只是简单的蒙童,至少是四书五经已经通读还能背下一大部分的,他的课堂不再要求诵读什么的,上午是释义,他来讲解,下午则是自学,有任何不懂的便可以向他提问,他来答疑解惑。每半旬一次测验,不测验不行,不考就没压力嘛!
但对乔多禄来说,考试什么的压力还在其次,一个人读书学习不懂的时候多还无处求助,可现在但凡有不懂的,便有人能解答,这日子对他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