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监军衙门,孙铮、秦纮、程敏政等军政大佬济济一堂,踏雪站在大地图前,用手中教杆讲解河套形势。
“自开春以来,我军先后发动春季的‘惊蛰行动’,夏季的‘流火行动’,三万新旧兵种配合作战,取得了一系列丰硕的战果……”
孙铮青着脸一拍桌子:“赞歌留着给朝堂上那些大老爷听!说重点!”
“是!”踏雪很无奈的将教杆移到河套东北部一座小城:“东胜卫旧城(在今鄂尔多斯一带),自朝廷内迁放弃之后,逐渐被鞑靼人所据。火筛势力入套数年间,更是下了大力气修复。又连续将掳来的边民充实其中。到今年为止,东胜卫旧城已有居民十余万,其中汉民超过五万。火筛于去冬被擒之后,小王子便据了此城,做为经营河套的大本营。但今年被我军连续数次于野战中击溃,原本的鞑靼势力只能龟缩回旧城周边。
九月初,我军发起‘镰刀行动’,分三路齐头并进,以求毕其功于一役,一举歼灭小王子的有生力量。小王子接连数次被我军击败,意识到不是我军对手。于是决定放弃旧城,撤出河套……”
程敏政闻言低语:“这是好事呀!只要肃清鞑靼势力,我们自家经营旧城,有土豆和玉米在……”
秦纮打断他:“听他说完!”
踏雪小心的瞟一眼孙铮,接着道:“小王子在东撤之前,将旧城汉民屠杀大半……一把火,把旧城烧了!”
砰!孙铮一巴掌把桌子拍个大缺口:“畜生!”一瞪踏雪:“愣着干什么?接着说!”
众人挺吃惊,还有更坏的?
踏雪硬着头皮道:“我军及时察觉后扑救,并追杀小王子部东渡黄河,在东胜卫新城(大同西北二十里)附近,与敌交战一场,歼敌万余人,俘虏三千余人……咳!”
“你咳什么咳?喉咙呛驴毛了?往下说!”
“我军解新城之围,入城抚民发现,城中并无守军,且居民死伤极众,但小王子部并未破城……经详细讯问得知,乃是平江伯陈锐,闻听小王子部被我军击败,以为有便宜占,轻敌冒进,被敌击败后逃回东胜卫新城,却以通匪罪名,屠杀了附近村落上千百姓,冒为军功,向朝廷报捷!为泯灭证据,撤回大同前,将新城守军一并带走,留下一座不设防的边城……”
程敏政吓一跳,直接站起来:“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可有佐证?”
秦纮黯然道:“已有相关人证、物证,正在送回固原途中。三五日之后,便知分晓。建功,你的意思呢?”
孙铮瞪着踏雪:“无牙和黑面都死了吗?这种畜牲为什么不当场拿下正法?还等着他受了朝廷封赏,一起去喝庆功酒吗?”
踏雪只好把目光转向秦纮,老头连忙劝解:“毕竟是友军,不是我军管辖。说起来,东胜卫新旧两城,皆在宣大治下,我们这次收复旧城也罢了,毕竟在河套。但越过黄河,直抵新城,已经算是逾越了!”
孙铮青着脸,冷声道:“就是你们这种迂腐的思想,才让姓陈的敢这么大胆!如果我军不到,小王子打破新城,此事岂不永无昭雪之日?这种残民之贼,为害比小王子更烈!纵容这种贼子逍遥,与同谋何异!?”
秦纮道:“朝廷做事,毕竟还得讲个程序。且等那些人证、物证汇齐,老夫必向陛下弹劾此獠!”
孙铮霍然起身:“小王子屠民焚城时,朝廷法度在哪里?陈锐杀良冒功时,朝廷法度在哪里?要讲你去讲!”
说完,扭头就向外走,程敏政连忙起身劝解:“建功不要冲动!”
秦纮一把将他拉住,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有些事,你我做不到……终归,也需要有人去做才好!”
“可这……建功那个性子,岂不又要把天捅个窟窿!”
“哼!天上有窟窿,那也是平江伯捅的,建功此去,正是为大明社稷补天!”
唉,只好这样了,反正好像也劝不住。
踏雪有点凌乱,毕竟名义上他现在还在秦纮帐下听用,已经是正经的大明军官。可在心理上,他却更加倾向于孙铮。
幸好,秦纮人老成精,根本没给他纠结的机会:“踏雪!你是情报部门主官,建功至军前,少了你可不行。”说着扔出自己腰牌:“把这牌子给他,持此令牌,如老夫亲临。告诉建功,只管放手去做,就算天塌了,也有老夫兜着!”
“是!”
踏雪收起令牌,就听门外响起一阵古怪的轰鸣声,众人都有点吃惊,同时出门,就见孙铮坐在一头古怪的金属怪兽中,缓缓从后院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