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李捕头求见!”
“这么早?难道那两个妖精没还银子?当面骗了我的钱?这有点过分吧。请李捕头客厅说话!”
梅庄客厅。
李公甫满面春风,恭敬行礼:“李公甫代我家杨知县,谢过孙仙长仗义相救之恩。五千两银子已经分文不少还入库中,我钱塘县上下,逃过一场大劫难!”
啊哈!
“还回去就好,我还以为出了岔子呢。这种小事,李捕头打发个人捎个信就行了,还劳烦亲跑一趟。”
“于孙仙长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可于本县上下,那可是活命的大恩。这里有杨知县亲备谢礼一份,还有我们三班衙役自家凑的一份。有污仙长法眼,也是我等一份心意!”
老江湖就这优点,办事老道,不会轻易得罪人。
朱智很识相的将礼单奉上,自己下去招呼那两个抬着礼盒在门外等候的衙役。
孙铮接过礼单翻看,杨知县送来的是一副他自己写的字,还有一枚奇石,据说是他自己珍藏多年的心爱之物。
宋朝人最喜欢玩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文玩”这种风气,就是从两宋时期在华夏兴盛起来的。
尽管败家子皇帝都因为贪玩被金人掳去北边给人演跳脚戏,可是并不妨碍苟延残喘的南宋小朝廷上下继续玩物丧志。
这枚奇石只有鹅蛋大小,却天然生有一枚清晰可辨的阴阳鱼图案,且奇石油光可鉴,明显是杨知县经常盘玩欣赏的心头好。
能割舍这么心爱的东西,可见这五千两银子,对杨知县来说,一定很重要。
这个杨知县有点意思,别看只是一枚奇石,却将杨知县那种纠结的心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奇石这种东西,在不喜欢的人眼里,那就是个普通石头,毫无价值。但在喜欢的人眼里,又是千金难买的宝物。
送礼这种事,不送不说,既然送就得让对方感觉到你的诚意。
杨知县只用一枚奇石,就清晰的传递出了自己对孙铮的态度。
一方面,是感谢他拯救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另一方面,又不愿意因此落人口实。
然而孙铮对这东西却没什么兴趣,又不含灵气,又不是玉质,所有的价值,完全取决于个别人的独特审美,不具备普世性。
李公甫和衙役们凑的就丰富多了,什么福满楼的点心,老宋记的鱼干,刘家老号的干贝之类。
招呼老朱安排回礼,给杨知县一套文房四宝,笔是湖笔,墨是徽墨,砚是端砚,纸是整整一刀熟宣。
你送他金银珠宝,虽然值钱,但容易坏事。
可你若是送他点笔墨纸砚,那就是君子之交,是美谈!
文人嘛,就是矫情!
至于给李公甫他们这帮衙役,那就是结结实实的硬扎货。
到梅庄的,每人一份自家厨房做的点心,再搭一罐茶叶。人没来只随了礼的,拢共捎一大盒点心和一包冰糖回去分一分。
李公甫那个尴尬,本来是谢恩,送的礼都是些入不了高人眼的杂物,结果反倒从人家带一堆好东西回去。
孙铮安慰他,都是自家厨房做的一点小东西,又不值钱,就让大伙尝个新鲜。
再说了,梅庄也在钱塘治下,以后少不得还要打交道,日子长着呢,这点小东西算什么。
李公甫千恩万谢,带着两个手下告辞。
孙铮亲自送到门口,李公甫欲言又止,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孙仙长,你看那白府的几位,可有什么不妥当处?”
孙铮当然知道他操心自家小舅子,可他能怎么办?
草莽英雄许汉文,那是诸天万界赫赫有名的存在。那姻缘是观音菩萨牵的线,还有个文曲星要借腹转生呢。他要敢坏了这事,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只能劝慰:“李捕头不必担心,命里注定的事,强求不来!人常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如果月老那里有这根绳,你想拦也拦不住。如果没有,任他怎么折腾也是一场空。这种事,只能顺其自然。”
李公甫低声道:“昨夜失银重回了库房,但却全不复之前官银模样。又有值守兄弟亲耳听得夜游神告诫,叮嘱我县上下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甚至杨知县都亲眼见到菩萨显圣点化……唉!孙仙长,非是李某小人之心。那白府的主儿,连菩萨都敢假扮,这胆子也大的没边了。我就怕她仗着神通,肆无忌惮惯了。可我那内弟汉文,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哈!
孙铮笑道:“看李捕头你行走之间,至少也是练出内劲的好手。敢问一声,你会用你这身武功,与尊夫人打架吗?”
“那怎么可能?”李公甫一愣,随之恍然,苦笑着摇头:“也是李某关心则乱,这种事,确实强迫不来。唉,但愿拙荆日后得知真相,能理解我这一片苦心吧。”
李公甫告辞离去,老朱探头探脑:“老爷,您为何对这小小捕头如此看重?”
孙铮笑了笑:“他能让我想起很多美好的回忆……更何况,他虽只是个捕头,却是这浑浊尘世里的一汪清泉,是个难得的正人。”
“老爷,那白府的两位?”
“不必多理,就当寻常邻居相处就是。”
“不是啊老爷,她们刚刚打发人来投了贴,邀请老爷一起去游湖赏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