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这个人,为人行事好一个别扭了得!
你说他淡薄名利吧,他偏偏又取巧从周伯通手中骗得九阴真经;你说他洒脱吧,他又一生为情所困;你说他自己尊崇忠孝,却又对待自己弟子冷酷无情,无辜迁怒弟子,动辄打断他人双腿;
伱说他标榜不拘泥于礼法,实则却又在自己女儿婚嫁上,全然不在乎黄蓉自己的心意,尽是门户观念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标准。
以原著丘处机对待黄药师的评价来说,倒是十分贴切。
他行为乖僻,虽然出自愤世嫉俗,心中实有难言之痛,但自行其是,从来不为旁人着想,我所不取。
而在慕容复看来,黄药师在武学一途的确称得上宗师之名,只是他比起北丐少了几分侠义,比起西毒少了几分执着,比起重阳真人又少了几分超然,对比南帝又少了几分洒脱。
固然纵其武功高强,天下无双,却也难以值得慕容复心存敬重。
“黄老邪,我听说你平生最为佩服岳武穆与稼轩先生,而今日我前来便是为了一件关乎到天下安危的大事而来!”
见到黄药师欲要离去,慕容复却是突然开口道。
“事关天下?”
听到慕容复开口所言,刚迈出一只脚的黄药师还是停了下来。
黄药师这个人自命清高,觉得这尘世之中难觅知音,可是又不肯和世人妥协,正如同丘处机对待他的评价一般。
他行为乖僻,大致是于自恃胸有才学而无一地施展抱负,又见朝廷昏庸自毁长城害死岳武穆,久而久之自然变得怨世愤俗。
总而言之,黄药师这个人可以用“正中带有七分邪,邪中带有三分正”,正是他胸中仅有对忠臣孝子的敬重,才未让他彻底蜕变为邪派中人。
“不错!”
环视在场众人,慕容复继续道:“不知诸位,你们可觉得这临安小朝廷还能偏安多久?”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他们只知南宋朝廷昏庸久矣,但对于这个问题他们却未从真正考虑过,包括黄药师在内亦是如此。
“而依我之见,这临安小朝廷的国运已经所剩不多了!”
见到众人眼露异色闭口不答,慕容复也不意外,自顾缓缓道。
在这归云庄的大厅内,一时间自是陷入寂静之中,邓百川四人是静静倾听,
而王语嫣三女身为女儿家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但由于是慕容复开口,她们难得提起兴趣同样倾听。
唯独在座的陆乘风父子,以及江南六怪,郭靖黄蓉、黄药师等人,听到慕容复断然预测南宋国运,无不眼露诧异。
柯镇恶紧皱眉头道:“慕容公子,如今朝廷虽然昏庸,但好在并无战乱、灾荒,为何公子会出此言?”
慕容复道:“柯大侠,你可知开禧二年,朝中曾有人主持北伐?”
柯镇恶道:“金人侵占我汉土多年,自该当光复故土,可惜自岳将军逝世后,我们兄妹六人以为朝中已被奸臣占据……没想到朝中今日竟还有忠臣义士!敢问慕容公子,这位忠臣姓甚名谁?”
慕容复道:“此人名叫韩侂胄,乃是名相韩琦之后!”
“原来是名臣之后!”
听到韩琦的大名,柯镇恶也不由肃然起敬道。
开禧二年,他们兄妹二人尚在大漠教导郭靖武功,自然不会清楚南宋朝廷变化。
“韩相掌握大权后,尊岳贬秦,然后谋划北伐,只可惜有人背叛,将北伐消息泄露给金人,导致金人提前有了防备,后来北伐失败……但你可知这位韩侂胄下场如何?”
说到此处,慕容复便有意看向了众人。
朱聪尝试道:“莫非遭到朝中奸人围攻,导致罢官?”
听到此处,慕容复却是微微摇头,而一旁的黄药师却是忽然背过身去,显然他已知晓了韩侂胄的下场。
江南七怪本就身为江湖人,七兄妹除去朱聪外,其他六人只能说是粗通文墨,平日力又对朝政之事不怎么关心,自然不会知晓那位韩侂胄的下场。
慕容复摇摇头,道:“开禧三年,奸臣史弥远与杨皇后二人设计把韩侘胄杀死于玉津园,割其头颅藏于匣内,献于金人,随增岁币为三十万,犒师银三百万两!”
柯镇恶手中铁杖在方砖上一落,当的一声响起,悠悠不绝,嘶哑着嗓子怒喝道:“好一个奸臣贼子!”
他们江湖人不懂时局黑白,但却明白一个道理,贬秦桧,尊岳飞,支持北伐的人,便是忠臣,而反对自然便是奸臣。
恰巧眼下临安朝廷的宰相便是那史弥远,他们兄妹六人归来江南不过半月,便听过不少人暗骂这个奸相祸国殃民。
一旁黄蓉本来见识到慕容复神乎其神的武功绝技,心下甚是佩服,但又因听他说到她爹爹时言下颇有轻视之意,不禁气恼,当下便笑吟吟的道:“慕容公子,但我曾听闻这位韩宰相也被人评价为奸相呢?”
慕容复淡淡解释道:“韩侂胄虽是名相韩琦之后,但他自己却是武人出身,执掌朝政后又大肆贬低朱程理学,自然会得罪朱熹的徒子徒孙,事败后自然会遭到清算!
此事你父亲更为清楚,你可问问他的看法。”
说道最后,慕容复有意提起了黄药师。
而黄蓉听到此处,意外回头看了一眼黄药师。
只是此时的黄药师,却是自始至终沉默不语,作为极为推崇岳飞与辛弃疾二人的他,自然清楚这位韩侂胄丞相的生平。
此人行为虽可被视作一代权臣,但却并非是所谓奸臣!
韩侂胄可以死,但作为一国宰相,他纵算导致北伐失利,罢官流放都无可厚非,但却不能被自己人割掉头颅,当做与金人和谈的条件。
可以这样说,韩侂胄的死,彻底熄灭了仅存不多爱国义士的血。
至于韩侂胄北伐的失利,则源于多个方面,其一是源于信王吴璘之孙背叛,其二是源于朝中能征大将青黄不接、士卒训练不足,其三则是为了北伐,他再度启用不少理学门徒,想以此换取他们一致对外,不料却事与愿违,但其中的某些人并不真诚合作。
韩侂胄曾拟用广帅薛叔似去前线统帅淮西军兵,薛叔似不赴任。又命知枢密院事许及之守金陵,许及之也不出守。调任光宗时派往四川的丘崈为江淮宣抚使,丘崈辞不受命。将帅乏人。
正如当初陆游的判断一样,金国的确陷入了“必乱必亡”的前夕。只是由于宋朝出了叛徒和内部的不和,部署失宜,才使金兵得以侵入淮南;但金朝实际上已不再有继续作战的能力,只能对宋朝威胁、讹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