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镜框因为刚刚的嬉闹滑至鼻梁之下，靳砚琛伸手推了下忽然顿住，他唇边挂着兴味的笑，目光如黑夜昏昏沉沉看过来，天然让人不清明。</p>
那时候他还很好骗，会顺着妈妈的话问，“那爸爸什么时候会回来？”</p>
简意应声回头，她撞进了一双温柔潋滟的眼睛，于是所有的情绪都变得平缓，她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微笑。</p>
“选一个。”</p>
纷繁华丽的设计手稿，难为靳砚琛每一个细节看过去，他像是批阅最认真的报告，对每一丝细节锱铢必较，分毫都在揣度她心意。</p>
他在第二款上批注：款式很新颖，也许她会喜欢，不过还要多比较斟酌。</p>
“那当然。”靳砚琛哼笑一声：“这可是我们的头等大事。”</p>
简意眉头一蹙，她转而护他腰上软肉，“你说我凶！”</p>
“分开的时候你问过我一个问题。”</p>
“你看的好认真。”</p>
房间里有一点梅花的清香，满园的梅花开放的的那一天，简意正在省外出差，那时候靳砚琛给她打电话，她还不无惋惜说可惜又要再等一年。</p>
靳砚琛低笑一声：“不过你在床上倒是骂过我斯文败类这个词语。”</p>
章毓总是那一套的说辞：“爸爸忙完工作就会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过年，你看电视，妈妈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你。”</p>
“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可是想一想婚服还得你这个女主人亲自定下才好。”</p>
这个答案像一个未解的谜团。</p>
说着他撑额思忖，用极为认真的语气同她道，“结婚那天怕是要来很多记者，你要记得装的温婉淑女一些，免得传到最后变成我惧内。”</p>
“小意，来帮我戴上。”</p>
“这倒是没说过。”</p>
简意扫了一眼，一开始没在意，以为是今年商场送了新款服装过来选。</p>
简意问：“要办中式婚礼吗？”</p>
“不是。”靳砚琛握住她的手，“办两场，中式和西式各一场。”</p>
“嗯。”靳砚琛摸了一下鼻头，难得有点心虚的语气，“墨一航那小子教我的。”</p>
简意抬起下巴看他一眼，表示自己大人不计小人过。她怀里仍然抱着灰色的ipad，目光还没有看回去，又听见靳砚琛促狭着落下后面一句话。</p>
“阵势越大不是越好？”靳砚琛睨了一眼过来，他唇边含了轻薄的笑意，戏谑道，“非但如此，怎么能叫别人知道我靳砚琛此生心系一人，绝无二心？”</p>
“你怎么总是向小孩子取经呀。”简意垂下头，她的目光从精美华贵的设计图纸略过，每一张的旁边都有靳砚琛的批注，他应该都提前看过一遍。</p>
“你怎么总想到这些。”她嗔怪一声，手里的iPad作势要往靳砚琛怀里砸。</p>
靳砚琛一字一句说：“有你在，东郊才是灯火长明。”</p>
后来她走的那些年，东郊再也没有开过满室的灯光，偶然的几次他回去，也只是摁下床头那盏波西米亚风格的落地灯，黑夜里亮起的一点稀薄灯光，他在这微末余光里回味过往的温存。</p>
那时候，他有种后知后觉的遗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