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茹拿了一套丈夫曾经的衣服给徐束穿,然后问自己要赔多少钱,才能满意。</p>
徐束却摇了摇头道:“不用赔钱,我家也不远,晚上去我家,吃个饭,赔个不是,这事儿就算过去了。”</p>
“啊?这,这……”</p>
要去对方家里?他不会想要拐卖我们吧?顾茹有点害怕,但还是同意了。</p>
她心里有个小九九,她觉得今天自己要转运了。</p>
其实,顾茹一直在怀疑大女儿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因为大女儿不像小女儿那么聪明,长的也不像,很可能当初医院里抱错了,但是她养了这么久,早就有感情。</p>
但是,小依今天早上暴露了身份,她是会“下蛋”的特殊人群。</p>
到了傍晚,就又突然冒出来个男人,他明显对小依很重视!</p>
莫非这个人是小依的真正父亲?</p>
他邀请我去他家,难不成他是离异?或者也是死了老婆?</p>
他死了老婆,我是寡妇,他的女儿是我的女儿,那我……</p>
一时间,顾茹患得患失,徐束则把两个小女孩带上,大家一起坐上有轨电车,驶向目的地。</p>
乍一看,果是然形如一家,其乐融融。</p>
……</p>
……</p>
徐束并不需要形如一家,他自己是有家的,有养父母有妹妹,。</p>
而且还是在“星塔五环”内的好地方,住宿条件相当不错,比那少妇现在租住的地方好得不知道哪里去了。</p>
徐束正在回家的路上,他准备找个由头,把这对顾家母女,主要是这个小女孩顾云依,留在家里,然后喊顾盼过来瞧瞧,怎么回事。</p>
而此刻,养母李国英也在家。</p>
她没有在等徐束,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徐束会回来。</p>
她笃笃笃在切菜,她的手很抖,她的背很佝,她的腰杆直不起来。</p>
因为她欠了一笔钱。</p>
其实并不多,就15万。</p>
这钱的用途也很明白,其中10万需要给那位超凡大人的出手费,另外5万是支付医院里剩下的医药费。</p>
为什么有这笔账?</p>
说来也巧,徐束那天给了两百四十万,还差个十万,然后第二天就忙着出城赚钱去了,至今未归。</p>
医院给周家发了份欠款通知,让他们记得及时去结清。</p>
周家手头没钱,但是有个人告诉周母,她说,有些人的钱欠得,有些人的钱欠不得,这事儿你们自己掂量。</p>
周母和出院后的老周商量。</p>
医院的钱,能欠么?欠个几天应该没事。</p>
那位大人物的钱能欠吗?应该也没事吧?那看着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像缺钱的样子,也挺好说话的,她都说了那点钱没事的,不着急。</p>
可好心人又说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超凡者,人家宽容,那是客气,可你不能不规矩啊,否则就是得罪人了!</p>
周母一寻思,觉得说得很有道理,欠钱不还,确实会得罪人。</p>
可是手头没钱,咋办?高人又指点了,给指了条路,民间借贷。</p>
周母借了钱,交给医院,总算是清了这笔账。</p>
15万多吗?其实不算多。</p>
老周出院了,他原先任职所在的单位,是为统辖局下辖部门服务的,有一笔工伤费和辞工补贴金,核算下来,有近20万!</p>
老周的情况特殊,他生过病了,没法回去上班了,但是他又活着出院了,所以能够讨要这么一笔钱,如果死了,这笔钱就没了,这里头关系很复杂,没法细说。</p>
周母的算盘打得很精。</p>
15万借来用个三天,约好了给500块的手续费。</p>
三天五百块,换算成利息的话其实利息很高了,一年得40%了。</p>
但是不用抵押,放款又快,能解燃眉之急,能避免得罪大人物,这么一看,才收五百,买卖非常划算。</p>
而且马上能到手20万,足够还那15万的债了,还有剩余。</p>
儿子又这么有出息,等他回来了,这点债务,更加不用担心了。</p>
为了保险,周母还特地留出两天的空余。</p>
问题真不大。</p>
只出了个很小的问题,一开始没还上。</p>
因为老周的补贴金下来晚了2天。</p>
很巧,赶上库里没钱,让等两天。</p>
然后又很巧,赶上了周末,再等了两天。</p>
单位倒是没赖账,到了周一就给了钱。</p>
但是四天过期,逾期了。</p>
晚了1天。</p>
就这么短短的1天,周母想着多给点利息也没事,带着钱去了。</p>
20万全拿去还,结果人家算完账,告知居然还欠11万。</p>
为什么?</p>
放贷的告诉她,你借着这个叫“过桥费”,你晚了一天还款,哎呀路断了,我们老板亏了三十万,这钱你得承担吧?</p>
这还不算完!放贷的还说了:</p>
“我们漕帮出来混,最讲规矩了!按规矩,剩下的钱一天两成利,还不上越滚越多,你们可别不懂规矩。”</p>
周母自然不同意,她去巡防报了警,双方当着巡警的面对峙。</p>
放贷的拿出了贷款合同,上面白纸黑字把规矩写的明明白白,还有周母按的手印。</p>
合同一式三份的,周家这也有一份,拿出来一看,还真他娘的是如此。</p>
这条款,夹在整整24页的合同范本第17页的中间,密密麻麻,字体还小。</p>
可合理合法,人家没错。</p>
“还不起别借这种钱,借了别不认!你这官司打到裁决司他们也有理啊!赶紧找人凑点钱还了。”</p>
巡防警的几个都是老油条,把周父周母训斥了一顿,告诫他们,咱做人,要遵纪守法,要诚实守信。</p>
这做人要是没了信用,那还是人吗?</p>
话都说到这儿,谁敢不听?没人敢不听啊。</p>
周母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p>
她文化低,条款全是听介绍的好心人说的,根本没有细看,哪知道里面会有这种霸王条款?</p>
去找好心人对峙,她搬家了,找不到人。</p>
周母哭了一晚上,要知道有这回事,这钱怎么也不能去借啊。</p>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周父抽了一晚上的烟,从烟圈里想明白一个道理。</p>
“想办法筹钱吧,人家认字据不认道义,咱们上了当了。”周父说。</p>
周母哭了,但是有老周在,她感觉还有希望。</p>
两人不敢把这事告诉女儿周思雨,各自找关系,四处借钱。</p>
谁会借?</p>
没人借。</p>
一听要借钱,关系全断了。</p>
其实老周生病那几年,亲戚朋友早都全断光了,如今只不过再点一次。</p>
现在已经是第九天了。</p>
连本带利滚到了47万多。(注1)</p>
眼看着天又要黑了,等明儿天一亮,那就变成是欠56万。</p>
唯一的希望是儿子。</p>
但儿子好久没回来了……找了些小区里有能耐的老头打听,人家说,你别看超凡者搁城里人模人样,出了安全区,就是地上的野狗,分分钟被怪物打出屎来。</p>
超凡者出城拓荒,一个星期不回的,不用看,肯定是死了。</p>
周母数了下日历,阿束走了多久了?两周?三周?</p>
记不清了,也根本不敢去想。</p>
自从那帮人没事儿上门“礼貌要债”,她都胆颤心惊的。</p>
她最怕的是女儿被他们看到,怕发生那种对方要挟她拿女儿卖身,给他们还债。</p>
她属实想多了。</p>
漕帮是讲规矩的,一个女人拿去卖身,能顶几个钱啊?</p>
他们要的是别的东西。</p>
漕帮昨天派来的人,是个心肠比好心人还好的好心肠妹子。</p>
她和周母偷偷说,阿姨,不是我不帮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过我们领导说了,只要给个肾,顶10万的债!</p>
周母心想,我和老周一人一个,20万……不,我身体好,我有两个肾,我一个人就能还20万……</p>
这不够……</p>
但漕帮那妹子还说了,如果愿意签个特殊协议,协助他们,做件手术,是个什么医学实验。</p>
妹子很坦诚,说可能有死亡的风险,五五开吧,但不论手术成不成功,债务一笔勾销!</p>
周母很心动。</p>
一个人,牺牲我一个人就可以……祸是我闯的……也不一定会死……</p>
嘟嘟嘟嘟!</p>
周母切菜的刀越来越快,她的眼神越来越直。</p>
她其实昨天就答应了,和那帮人约好了。</p>
今天晚上,那帮家伙就会上门,带她去一个秘密医院,说是做了那个实验,就可以清了账。</p>
所以她今天故意和老周吵了一架,骂他没本事,养不活自己娘俩,老周这么多年没受过这气,大晚上饭也不吃,跑出去想办法找工作。</p>
啪啪啪!</p>
房门响了,响个不停,打断了周母的回忆。</p>
来了!</p>
她浑身一震,瞳孔都涣散了一下才复原。</p>
该来的,跑不了!</p>
‘老周啊,这可能是我给你做的最后一顿饭了啊,你可不能嫌我做的难吃啊……’</p>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走到家门口,拧开门把手。</p>
外面站着一个漂亮的小媳妇,还带着两小女孩,十分腼腆地对她点了点头。</p>
又换人来了?</p>
周母麻木了,漕帮经常换人来催账,今天来办事的是个带小孩的母亲,也不稀奇。</p>
这时,后面有个熟悉的年轻男子声音响起:</p>
“妈,你在家啊?我钥匙丢了,还以为你不在,我都要去住旅馆了。”</p>
“眼睛怎么红了,你切洋葱了?我们晚上吃点啥?”</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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