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去？”</p>
面对同伴的质疑，亚力纳达毫不示弱，当场反问道。</p>
“因为我要负责守护神子的降临！”拉希爱姆拿起那连着一整条食道的脑袋，开始废物利用，嘶哈嘶哈地喘着粗气。</p>
亚力纳达冷笑一声：“神子由赛尔奇斯大人亲自负责，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没用的东西。”</p>
说完，他不再和进入忘我状态的拉希爱姆进行更多的争论，转而敲了敲房门，进了内室。</p>
内室中烛光摇曳，立有一座神龛，神龛供奉的是一尊泥塑雕像。</p>
有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闭着双眼，跪坐在泥塑前。</p>
他国字脸，鹰钩鼻，皮肤白皙，额骨较高，眼窝深陷，气质整体文雅高贵的同时，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协调的感觉。</p>
亚力纳达看着西装男子的背影，缓缓跪下。</p>
“赛尔奇斯大人，那些破坏了圣所的裁决司人类，得知了我们的计划，启动为期一周的‘防爆治安行动’，试图继续干扰我们，阻止我们！”</p>
说到这，亚力纳达轻笑了一声继续说：“不过他们大概永远也猜不到，阻断药明天就会生效，神子的降临已经势不可挡，这片土地终于将迎来它原本的主人，属于我们的主！属于我们的光！”</p>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震得空气开始有些沸腾起来。</p>
这时，赛尔奇斯睁开眼，无任何感情地望向亚力纳达，转个话题问：“找到埃德里克了吗？”</p>
“……”亚力纳达瞬间卡住，“还，还没有。”</p>
“你可知道，他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没有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赛尔奇斯语气没什么波澜地说。</p>
亚力纳达激动的态度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赛尔奇斯大人，我已经尽力了……我会……马上……马上就会有……结、结果！”</p>
赛尔奇斯静静看着亚力纳达，目光宛如深海一般凝实。</p>
空气中无形的压力，让后者的身体不断匍匐在地。</p>
仿佛，因为办事不利，他要接受处罚，直接被碾压至粉碎。</p>
但就在这时，窒息感宛如潮水般退去，只听赛尔奇斯似乎略低笑意说：“明天，我要去迎接主的降临，你们需各司其职，由你单独再去创造一百位主的眷属，作为赎罪。这一次，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p>
话音渐渐微弱，赛尔奇斯的身体宛如橡皮擦拭一寸一寸的消散，毫无痕迹。</p>
烛火摇曳的照耀下，捡回一条命的亚力纳达瘫坐在地上大口呼吸。</p>
虽然对方已经离去，他仍旧不忘记谦卑地跪在地上，用谦卑的语气欢送：</p>
“是，谨遵您的吩咐，赛尔奇斯大人！”</p>
他趴在地上，不敢起身，又足足跪了好几分钟，等到周围彻底没有了其他动静，这才终于喘了口气，站了起来。</p>
确定对方彻底离开后，亚力纳达将目光投向了神龛，投向了那尊诡异的雕像。</p>
这雕像拥有女性化的长发和柔美鹅蛋形面孔，身体构造却展露出男性的特长条姿态，骑在奶黄的骆驼单峰上，头戴镶有宝石的皇冠，手持宫廷依仗似的、由一一颗颗心脏穿成的长号，显得又诡异，又惊悚。</p>
值得一提的是，这尊神像的胸口拥有三张脸。</p>
左边的一张脸笼罩在火焰之中，牙尖，嘴锐，手肘处有锋刃似的倒钩；</p>
中间的脸模糊不清，圆滚滚的、宛如两枚鸡蛋壳嵌在一起，没有五官，似乎是一个婴儿，亟待诞生；</p>
而右边的那张脸，额骨高，眼窝深，鹰钩鼻，国字脸，赫然像是缩小版的赛尔奇斯！</p>
亚力纳达死死盯着那张属于赛尔奇斯的脸，半晌，他低下头，阴沉地用略带颤抖的语气继续说道：</p>
“我很期待属于您的降临……</p>
“期待您的真正的降临，属于您本体的降临，收回一切赐福之后的降临……</p>
“尊贵的知识皇帝，一切秘术的导师，所罗门的天使之王……派蒙！”</p>
……</p>
赛尔奇斯表情淡然地离开大楼，来到地下车库，坐进专属的黑色贵宾车后座。</p>
他没有说任何话，司机似乎也睡着了，睡得很安静，带有皮革味道的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p>
“埃德里克，你究竟在哪？”</p>
“为何还不出现？”</p>
“你可知，主对你的信赖有多深？”</p>
“你可知，主对你的任命已确定？”</p>
“你可知，主的仆从要提前降临？”</p>
“没有了你，我的身体不够完整！”</p>
“没有了你，主的先锋无法任命！”</p>
“没有了你，只有我，该怎么办？”</p>
“你怎么，就这么消失了呢？”</p>
赛尔奇斯自言自语，不断发问。</p>
他似乎在为手足兄弟的消失而感到万分焦急。</p>
他似乎在为主任命的先锋失踪感到无比忧虑。</p>
最终的一刻。</p>
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p>
赛尔奇斯伤心地说：“开车，去圣所。”</p>
司机睁开没有眼白、只剩瞳孔的黑色眼睛，相当机械地启动汽车，载着赛尔奇斯，离开车库，汇入街道。</p>
车辆的行驶速度不快不慢，尽管它足够昂贵，但是在早晨第一波的上班车流之中，依旧显得一点儿也不起眼。</p>
今天的车后座，只有赛尔奇斯一个人。</p>
他眯着眼睛，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借助初冬第一抹霜，伸手在玻璃上画了一个图案。</p>
“o-口-o”</p>
接着，他略微颤抖地，用手指将左边的“o”给擦去。</p>
如此一来，右边的“o”便一家独大。</p>
端详片刻后，赛尔奇斯似乎不是很满意。</p>
左右不对称，怎么看怎么不圆满。</p>
他略作思考后，把整个图案全部抹去，哈了口气，在窗户上重新画了个图案。</p>
这回是一个看起来是“回”字的东西。</p>
“回”字有很多种写法。</p>
比如先写大口，再补小o。</p>
以口为主，以o为辅。</p>
主次分明。</p>
而赛尔奇斯的写法，则有些不同。</p>
他先是如一般写法那般，在“口”中填补了一个“o”。</p>
接着，他变魔术一般，让这个“o”开始放大，宛如贪婪的野兽，不断膨胀。</p>
这一下，“o”超过了空白如纸的“口”，牢牢占据上风，把“口”给锁在了里面。</p>
主次便彻底逆转。</p>
见状，赛尔奇斯肩膀剧烈颤抖，捂着脸发出嘁嘁嘁的声音，隐约发出模糊的呜咽：“埃德里克……你真是我最好的兄弟……你死得好惨啊，你死得真是好惨啊。”</p>
“呵呵呵。”</p>
“哈哈哈！”</p>
赛尔奇斯打着快慢班，嘴角渐渐勾起地唱道</p>
“主的日子近咯~”</p>
“就在今天！”</p>
……</p>
……</p>
徐束一大早就起床洗漱，一边刷牙，一边照着镜子。</p>
看着镜中自己眼睛里并不起眼的血丝，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p>
昨晚上，升了一级后，选择当场睡眠恢复体力，而不是强撑着继续去购买侵蚀结晶，用来升级，是无比正确的选择。</p>
这些血丝并非体力上到了极限，而是精神状态到了崩溃的临界点。</p>
若不是昨晚见好就收，及时收手，此刻自己的状态肯定要差得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