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p>
楚子航隔着玻璃窗凝视仍在昏迷的昂热，“校长还没有醒吗？”</p>
“嗯。”医生点头，翻看手中的报告单，“很奇怪，身体机能在慢慢恢复，甚至能检测出活跃的脑电波，但昂热先生却一直处在昏迷状态。”</p>
“会不会是身体里有隐藏的问题？”楚子航问。</p>
医生苦恼地拍拍脑门，“楚先生，在你第三次提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又做一次检查了，的确没发现任何问题。”</p>
楚子航皱起眉。</p>
正这时，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留下句“校长醒了，请在第一时间通知我”后，便拿着手机走进楼梯间。</p>
“施耐德教授？”</p>
“来学校，图书馆的会议室，我等你！”</p>
“我知道了。”</p>
楚子航将挂断的电话放回口袋，顺着楼梯下去。</p>
……</p>
20分钟后。</p>
当楚子航推开大门。</p>
会议室内的三人都下意识看向他。</p>
凯撒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镶金怀表，冷声说，“我讨厌等待，尤其等的还是一个男人。”</p>
路明非缩在这只心情不好的大金毛身边，弱弱地举手招呼，“师兄。”</p>
楚子航冲他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很认真地看向凯撒，“抱歉。”</p>
凯撒冷哼一声，但也没在说什么，冷傲地表示此事揭过。</p>
“导师？”楚子航询问施耐德，“您有什么事情吗？”</p>
“看看这个。”施耐德将三份复制的档案推上桌。</p>
首页带有墨香的纸上，打着两行黑色的字——</p>
【布里克瑟姆“眠龙之梦”事件。】</p>
“29年前，准确点来说是1980年9月11日，英国德文郡的布里克瑟姆镇发生一起疑似的龙类苏醒事件。”</p>
“疑似？”</p>
“没错。”施耐德点头，“因为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任何龙类的踪迹，哪怕一个鳞片都没有。”</p>
路明非疑惑，“那为什么会觉得是龙类苏醒事件……呃，抱歉教授！我不是怀疑你们的专业，我只是……”</p>
“没关系。”施耐德抬手示意他不要紧张，“先把档案看完吧，答案就在里面。”</p>
路明非连忙低头，翻开封页。</p>
【1980年9月7日，星期二】</p>
【天气预测：晴。】</p>
【下午3点27分】</p>
【布里克瑟姆镇附近海域升起薄雾。高度低于海平面上5米，能见度大于一公里。】</p>
【港口正常出航。】</p>
【下午4点5分】</p>
【雾气扩散，覆盖近五平方公里，笼罩整个布里克瑟姆镇。高度升至海平面上100米，能见度小于500米。】</p>
【手机气象台发出黄色警报。】</p>
【下午6点10分，雾气抬升至海平面上200米，能见度小于十米】</p>
【手机气象台发出红色警报。】</p>
【船只回航。】</p>
【注：经事后统计，超五艘夜间出海的渔船不知所终，包括一艘由政府派遣的500吨级考察船只。】</p>
下面附带三张照片，是俯视图，应该是采用卫星拍摄的图片。</p>
第一张照片是薄雾下的布里克瑟姆镇，带着一种晦涩的朦胧感，但人物与景象能看得清晰分明。</p>
第二张照片就只能看到雾海中隐约的尖顶。</p>
到了第三张，除了白什么也没有。就像是拍摄牛奶，又曝光过度的废弃照片。</p>
【1980年9月8日，凌晨1点13分，起风，乌云低垂。】</p>
【凌晨1点50分，暴雨，伴随十级狂风。】</p>
【离去的路径被阻断。】</p>
【凌晨3点10分，风级跨越13，台风形成，12小时内降水量超过140mm。】</p>
【凌晨3点40分，布里克瑟姆镇排水系统崩溃，房屋摧毁，伤亡数量迅速上升。】</p>
【……】</p>
【上午七点，政府派遣救援队伍。】</p>
【……】</p>
【1980年9月10日，连续两日暴雨。】</p>
【下午6点20分，雨势转小，台风绕过港口吹向内陆。】</p>
【傍晚10点，乌云消退。】</p>
路明非看着档案上印刷的几十张照片——破烂的建筑，飘在水里的尸体，哭喊的小孩……他心悸地摸摸胸，就像是亲自经历了布里克瑟姆的那场风暴。</p>
但他的疑惑还是没有得到解答——如果只是这样，也有可能真的只是一场过于恶劣的天气吧……</p>
毕竟海边的气候就是这样喜怒无常。</p>
路明非一边想，一边翻过那些废墟残骸的惨烈照片。</p>
【1980年9月13日。】</p>
【英国论坛上突然多出一则匿名贴，详细描述了自己不久前做的奇怪梦境。虽然大多数人嘲笑他哗众取宠，但有超过100人留言声称自己有着同样的遭遇。】</p>
下面是一张截图，上面狭小的字体被放大后打印在旁边，是帖子里截取的梦境部分——</p>
【那里是一望无际的冰海，只有我一個人走在白色的冰面上。四周好像刮着风。鲸鱼，又或是什么巨兽的黑影在冰下游动。】</p>
【贯穿天空的银河挂在头顶，身前一轮巨大的白月正缓缓上升……那月亮很大，我甚至都能看清上面凸凹不平的环形山脉。】</p>
【……】</p>
【我一直走着，不知道过去多久，只是当那白月刚好升起半轮的时候，我走到了冰海尽头。】</p>
【那是处好像有一万米高的陡峭冰壁，摸起来比镜面还要光滑。一个黑色怪物沉睡在里面……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有鳞片，有翅膀，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但如果你硬要我形容，我只能说——他是一条龙！】</p>
【……】</p>
发现正题，路明非微微睁大眼睛，看得更认真些。</p>
【诺玛检索到关键信息，破解发帖人身份，定位到布里克瑟姆镇。】</p>
【派遣专员进行调查。】</p>
【走访后总结结果——确认9月11日凌晨，布里克瑟姆超六成居民做了相似的梦。】</p>
【抽样123人进行催眠，根据描述手绘其梦境。】</p>
再下面是一张硕大清晰的图片——</p>
黑色的巨龙像胎儿一样躺在冰层里，鲜红的血从躯体上淌出，残缺的膜翼将自己包裹，像蛇般纤细的脖颈侧放在前肢上，眼睛半闭，只露出一抹金光与白色的月交相辉映。</p>
“好像很可怜。”路明非下意识说。</p>
“可怜？你不会觉得这是只急需你关爱的流浪狗吧？”凯撒摇头，“要是他真出现了你一口都不够塞的……或者，这就是你们中国说的叶公喜欢龙？”</p>
路明非低头讪笑一声。</p>
【1980年9月14日，彻查布里克瑟姆，调动“言灵蛇”与“言灵血系结罗”的拥有者14人，无发现。】</p>
【同时，派遣专员前往世界各地的冰川。】</p>
【1980年9月16日，出海调查，超20艘搜查船以布里克瑟姆港口为中心扩散搜寻。至11月3日结束，无任何龙类踪迹。】</p>
【1980年10月3日，调查团在距离海岸70公里的海底发现政府考察船残骸。其破损严重，不确定沉没原因。但未察觉龙类气息，暂定为风暴撕毁。】</p>
【1980年11月4日，布里克瑟姆调查结束。档案封存，持续追踪监控布里克瑟姆未来情况。】</p>
【……】</p>
【1982年7月1日，调查包括南北极洲，挪威，冰岛，中国西藏，安第斯山脉……等18处冰川，没有发现龙类踪迹。】</p>
【总结：这是一场充满谜团的龙类“目击”事件，我们不知道它为什么发生，也不知道它会产生什么后果。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将它记录下来，等待重新启封。】</p>
【代号：梦中眠龙。】</p>
【暂定为次代种，有46%的概率是初代种中的一位。】</p>
档案结束了。</p>
“梦里的黑龙吗……”</p>
路明非嘟囔一声，“《猛鬼街》龙族版？弗莱迪该不会是龙变的吧？”</p>
“有可能。”施耐德说，“韦斯·克雷文在1984年创造出弗莱迪之前，曾在布里克瑟姆旅游定居过一段时间，很难说是不是从中得到的灵感。”</p>
“真的假的？”</p>
路明非惊讶，“我一直以为龙族都是会技能的肉坦来着，怎么还有精神法师？”</p>
“好比喻。”凯撒鼓掌，“等校长醒了，我一定会建议他让伱开课。”</p>
路明非文言嘴角抽搐，“老大……你这样一本正经的说笑话，会让我分不清到底是讽刺还是夸赞的啊！”</p>
凯撒耸耸肩。</p>
“好了！这种事没有讨论的价值。”施耐德不耐烦地打断。</p>
他调整一下脸上的面罩，重新拉回正题，“我们对这条龙了解不够，以防万一，你们在执行任务前最好配备上氨基比林咖啡因片……虽然是治疗感冒的药物，但对抑制睡眠格外有效。”</p>
路明非脸色一白，“教授，你别吓我啊，我只是吐槽一下，难不成真的要去梦里……”</p>
但他刚说到一半猛地反应过来，咽口唾沫不安地问：“等一下！执行任务？什么执行任务？”</p>
“两个小时前，一直潜伏在布里克瑟姆镇的特派专员通过诺玛联系学院，说附近海域出现了龙类亚种，并且已有人因此死亡。”</p>
施耐德似铁般的灰色眼睛扫过三人，“我需要你们飞往布里克瑟姆进行调查，并确认此事是否与‘眠龙之梦’有关。”</p>
“等等等等！”路明非接受不能。</p>
他悲愤欲绝的吼，“教授！我只是个大一新生，而且三天前刚从三峡回来！您不觉得我的时间分配太不正常了吗？”</p>
“嗯……”</p>
施耐德若有所思，看着路明非的眼睛想了想，恍然大悟地夸奖，“不错！很能干！”</p>
“……谢，谢谢。”</p>
路明非栽倒。</p>
楚子航问，“导师，只有我们三个人？”</p>
“没错。”施耐德点头。</p>
“不久前日本出现大量尸守群，但这消息好像被人特意掩盖住。我派遣不少人潜入日本调查，所以学院里执行部的人手所剩无几……你们就是最精锐的三个。”</p>
楚子航想了想，“可是我们中并没有适合寻找龙类的言灵，想在一个城镇里找到那个亚种……”</p>
“这你不用担心。”</p>
施耐德摆摆手，“监视布里克瑟姆的专员是这方面的行家，那个亚种他会搞定……你们的任务，是要防范调查那条【眠龙】。”</p>
“明白了。”楚子航点头，“什么时候出发？”</p>
凯撒双手抱胸，不爽的皱起眉打断，“不要替我擅做决定！”</p>
路明非泪眼汪汪。他连连点头，发誓这一次要坚定地站在凯撒这边，与老大共同进退！</p>
楚子航偏过视线。</p>
凯撒向他冷笑一声，然后将冰蓝的瞳孔对准施耐德，“那么，教授。什么时候出发？”</p>
路明非身子一软跪在地上。</p>
施耐德看一眼手表，“三小时后。”</p>
……</p>
准点的180分钟后。</p>
黑色的“湾流G550”从停机坪起飞，撕裂云层，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p>
这种专门为巨星，商人或政要设计的超远型商务机承载着卡塞尔的王牌组合，跨越大西洋，日夜兼程地飞往那座逐渐混乱的海边小镇。</p>
##</p>
灰色厚重的石壁。</p>
潺潺不熄的水流。</p>
还有鼻腔间盘绕的酸臭味道。</p>
约翰走在布里克瑟姆的下水道里，苦着脸割开手腕，将血液洒在褐色的污水里。</p>
随着红色在涟漪中慢慢淡化，约翰点燃黄金瞳，释放自身血统，希望能有其他生物与自己产生共鸣。</p>
——言灵血系结罗。效果是使释放者提升对血统感知的敏锐程度，在范围巨大的空间里寻找含有龙血的生物。</p>
而且或许是A级血统的优秀，约翰可以通过自己的血扩大言灵范围，并提高定位的精准度。</p>
片刻后。</p>
“该死！这里也没有，究竟要找到什么时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