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记忆中——无面孤儿院</p>
天地污混。</p>
连白天黑夜也分不清楚。</p>
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仰起头能看到电光像游动的长蛇，仿佛伸手就能触摸清楚。</p>
雨水淅淅沥沥，撒在没有枝叶的树干上。</p>
“我靠！这把我干哪来了？”</p>
路明非咽口唾沫。</p>
他环视无人的荒野，又弯下腰捻了捻沾满湿气的枯草，被冷雨激得直打哆嗦。</p>
“现实里有这种地方吗？！为什么他的记忆会是这样啊？！”</p>
“很正常。”</p>
凯撒拍拍他的肩膀。</p>
“就像你之前说的，这里并不是单纯的记忆，而是混杂有幻想的【外壳】，长得奇怪点能够接受。”</p>
路明非闻言耸耷起脸。</p>
他看着凯撒恢复原貌的身体，抱有期待地问：“老大，你的【言灵】还能用吗？”</p>
凯撒闭上眼，复又很快张开。</p>
“不行，没有反应。”</p>
他摇摇头，海蓝色的瞳孔锁定在枯木后露出的房屋尖顶上。</p>
“看样子……我们的目的地就在那儿了。”</p>
轰隆！</p>
雷声沉沉。</p>
远方突然刮起大风。</p>
细如丝线的雨水迎面穿过。</p>
路明非与凯撒将手掌放在额头遮挡。</p>
很快就被淋个通透。</p>
……</p>
就在靠近那栋建筑时。</p>
路明非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p>
他看到——</p>
围墙外漆黑的枯木上竟然长有像五官似的节斑！扭曲的枝桠像极了求救的手掌。</p>
“草！”</p>
他觉得浑身发毛！</p>
“这家伙心理绝对有病哇！谁幻想的时候尽想些这种鬼东西！真善美一点不好吗？”</p>
“我倒是能够理解他。”</p>
凯撒试探性的摸上树干。</p>
“很多人都喜欢下雨。躲在安全的被子里，幻想外面的倾盆大雨与妖魔鬼怪，的确是件很有趣的事情。”</p>
路明非嘴角抽了一下。</p>
“老大，难道你……”</p>
他尝试着将凯撒与这种爱好联系起来，心脏传来一种幻想破灭的痛苦。</p>
凯撒耸耸肩，随意解释一句。</p>
“因为有段时间我很喜欢雨天露营。”</p>
他带着路明非穿越雨幕。</p>
面前是一个庄园似的宏伟铁门。</p>
掉落漆斑的招牌摔在门前的地上，凯撒蹲下身，可根本看不清上面被腐蚀的字迹。</p>
两人推门，从锁链留出的缝隙中挤进。</p>
杂草堆积的小路上散着零碎的木块与玻璃，与鞋底接触咔咔作响。</p>
而小路尽头，是一栋黑漆漆的破旧房屋，彩绿色的玻璃布满裂纹。</p>
——和昨天的梦境一模一样！</p>
路明非咽口唾沫，觉得自己正走在荒诞无比的噩梦里。</p>
阴深，恐怖，潜藏着不知名的暗影……</p>
凯撒突然回头看他一眼。</p>
“怎么了老大？”</p>
路明非不解。</p>
凯撒迟疑一下，叹口气：“不，没什么。”</p>
路明非满头雾水。</p>
可又走几步，他猛地发现……</p>
原来自己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拉上了凯撒的衣服……</p>
路明非的身体顿时一僵。</p>
但看着凯撒富有安全感的背影，他挣扎许久，还是没有放开。</p>
……</p>
离得近了，才发现那栋房屋是开了灯的。</p>
只是那灯太过昏暗，光亮透不出狭小的窗户。</p>
凯撒提醒路明非做好准备后，屈指敲响腐旧的木门。</p>
咚～</p>
咚～</p>
沉闷的声音还没传出多久，就突然听到“吱呀”的响动。</p>
门开了。</p>
后面是一个胖胖的女人。</p>
她个头不高，估计就一米七左右，中长头发，身上挂着黯然的袖套与鲜艳的红色围裙。</p>
“请问，有什么事吗？”</p>
女人歪着头有些疑惑。</p>
但路明非却感到头皮发麻，差一点尖叫出声。</p>
——因为他没有看到对方的脸！</p>
女人的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五官，甚至连肤色都不是肉色，而是灰白，就像祭奠时烧的锡箔纸。</p>
凯撒没什么异样，只是苦恼的说：“夫人，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来这里出游没有带伞，方便让我们进去躲一下吗？”</p>
“啊，啊……可以是可以，不过……”</p>
女人戒备的声音直接从胸腔里传出来。</p>
“恕我直言，这里在滨海市也属于非常偏僻的地方，两位先生，为什么会来这里出游？”</p>
滨海市？</p>
路明非一怔。</p>
好家伙，原来这鬼地方还和他在同一個老家！</p>
凯撒不慌不忙：“夫人，你知道的，出游自然要去人少的地方才有趣。”</p>
“是吗……”</p>
女人“打量”他们片刻，最后还是侧身让开：“失礼了，请进。”</p>
房子内的装饰和外表一样残破，顶层的吊灯都光透不过灰尘堆积的外壳，中央的方形餐桌缺了三个角，近似一个难看的椭圆形。</p>
11个年龄不一的孩子围坐在那，低头啜饮碗里的米粥。</p>
而同样的，他们的脸和女人一样，空白一片。</p>
“夫人，可以问一下几点了吗？”</p>
女人抬起手腕：“现在是六点四十。”</p>
六点四十？</p>
和现实的时间同步吗？</p>
凯撒做出猜测。</p>
女人说完又指指角落的楼梯。</p>
“抱歉，先生们，我需要在这里照顾孩子，如果你们感到疲惫，可以去二楼找个地方休息……只要没有挂上牌子，都是空着的房间。”</p>
“万分感谢。”</p>
凯撒点头致谢。</p>
看了一阵，带着路明非踩上湿腐的木板。</p>
在楼梯转角的平台上，路明非透过护栏的间隙，看到了一楼的那些孩子。他们全都扭动脖颈，用灰白的脸“注视”过来。</p>
他打个寒颤，连忙收回目光。</p>
“喂，老大。”</p>
路明非戳戳凯撒的后腰：“我们现在该做什么？”</p>
“不知道。”</p>
凯撒摇摇头，又摸着下巴沉思起来。</p>
“不过，我对现实中的这个地方倒是有些了解。”</p>
在卡塞尔遭受袭击之后，他曾动用加图索的力量收集了关于苏北洵过去的情报。</p>
“这个地方，其实叫做【滨海儿童福利院】，就在滨海市西南角和邻市相连的郊外。”</p>
“啊？现实里还真有这种地方？”</p>
路明非指着能抠出木屑的扶梯惊呆了。</p>
“不，苏北洵所在的孤儿院是政府资助的，虽然位于郊外但绝对称不上偏僻，条件也算得上中等水平。”</p>
“我看过那里的照片，是一个二层的小楼，内部设施也说的过去，绝对没有这么糟糕。”</p>
凯撒思考片刻，做出推断。</p>
“如果……这是他想象与记忆混杂后的产物……”</p>
“那也就是说，一定发生过什么，让这所孤儿院在他记忆里变成了阴森恐怖的模样。”</p>
他慢慢说：“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p>
路明非恍然，崇拜说：“老大，你好强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