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查兹海渊，位于马里亚海沟的世界最深海域。</p>
当然，在这个年代它还不叫这个名字。</p>
刚刚结束不久的【白王反叛】之后，尼得霍格用自身的骨与血创造四对兄弟，并将地风水火的权柄分给祂们。</p>
而这里，是海洋与水之王，利维坦与黑蛇的寝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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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黑王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力量分离出去？在我的认知中，龙族是追求权与力一族……作为顶点的尼德霍格，竟然自我削弱创造同类……难道祂也会感受到血之哀吗？”</p>
凯撒坐在黑龙背上，穿梭云层，坠向深海，感兴趣地拍拍身下鳞片，言语间就像在参加研讨会般。</p>
“可能吧。”黑色的巨龙张开下颏，口中尖齿狰狞，但传出的却是与形象不符的稚嫩声音。</p>
下坠的狂风被隔绝在外，让凯撒能听清楚祂的话语。</p>
“作为世界上第一个智慧生命，尼格霍德做这一切的动机或许是因为孤独。但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这是祂的义务。”</p>
“义务？”凯撒听到这篇现代的词语很感兴趣。</p>
“没错。”</p>
黑龙平静说：“虽然你们这些自称密党的混血种一直将屠龙放在首位，也通过一些流传下来的文献记载研究我们的文明与能力。”</p>
“但对于尼德霍格，除了灭世预言外，你们了解的恐怕不多吧。”</p>
祂收拢膜翼，一头扎进漆黑的海水。</p>
几条只在图册上见过的灭绝鱼类从面前游过。</p>
凯撒下意识屏蔽呼吸，但很快意识到自己仍处在隔绝干扰的空腔里。</p>
光与亮被稀释在海水里面，斑斑点点飘在上层，像是被拉近很多的星空。</p>
凯撒通过近乎垂直的角度看向愈来愈近的深渊，突然有种想抽烟的冲动。但他翻找半天，即便是在孤儿院里那半包劣质烟也没有找到。</p>
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凯撒继续问：“为什么不说下去？说实话，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如此和谐的与龙交流，感觉还蛮新奇的。”</p>
黑龙发出像嘶吼一般的长吟，又像是在笑。</p>
“好啊。”</p>
祂说：“刚好，我也很久没与外人交流过。”</p>
贴于体表的膜翼重新张开，澎湃的水流让他们下沉速度减缓。</p>
“如果想要了解尼德霍格与祂的责任，你首先要明白，祂与我们的区别是什么？”</p>
凯撒闻言挑起眉梢，“更强？”</p>
“这只是最浅显的。”</p>
黑龙平静说。</p>
“与你们相同，即便像我们这些被尊称为龙王的初代种，本质上也只是一种生物。”</p>
“哪怕是我们独有的死而复生，也不可能是灵魂转世，必须符合生物学、基因学的逻辑。”</p>
“所谓的卵，是我们在复生之日斩断的一部分躯体，那里面拥有完整的基因与过去的记忆，能让我们在被杀后通过漫长时光重新孵化而生。”</p>
凯撒听到这些话一时有些愣神。</p>
能通过一部分躯干孵化为新的个体……他想到了人体中的干细胞。虽然差距很大，但的确带有某种相似性。</p>
凯撒停顿片刻：“那黑王呢？”</p>
黑龙尾巴甩动，伸出空腔外搅起水流。</p>
“尼德霍格啊……”</p>
祂有些无奈，又带着感慨。</p>
“与其说祂是生物，不如说祂只是个生命，一个行星级的生命。”</p>
凯撒不解：“有区别吗？”</p>
“当然有！虽然拥有与我们相同的血肉，但祂超脱于生物，是世界意识的具现，是生态系统的组成，是永远不会消失的根基。祂会长久于世，即便死了，世界也会造出另一个来。”</p>
黑龙述说着，稚嫩的言语却像是一场古老的吟唱。</p>
“另一个来……”凯撒咀嚼这一句话，想起文献中被杀死在王座上的尼德霍格，许多想法在心里浮起又沉底。</p>
而黑龙仍在继续说着。</p>
“所以……”</p>
“作为世界意志的体现，尼德霍格天生肩负着使世界繁荣的使命。”</p>
“祂繁衍万物，让自己广博的基因划分演变成不同物种，同时以自己为模板，创造出于自己最相似的一族，并将其命名为【龙】。”</p>
“祂同样分开地风水火，用清晰的元素将万物从混沌中开辟，又以【白王】承载精神，以此引领智慧，使一切不负愚昧所懵。”</p>
凯撒愕然，屈起手指敲着鳞片：“怎么听起来是个很正面的人物？”</p>
“正面？”</p>
黑龙嗤笑一声：“人类幻想仁慈的天使，将一切罪剥离出来，扔给地狱与恶魔……但他们从来不知道，端坐天堂的上帝，也拥有撒旦的别名。”</p>
“善恶一体吗？”凯撒从一大堆中精炼出核心要义。</p>
“为什么你们人类总喜欢对每一件事都用善恶定义？”</p>
黑龙用膜翼将裂谷两侧的石头劈落，流畅穿过海底复杂的地形。</p>
“要以现代事物举例，你会将游戏里屠杀NPC的行为称为罪恶吗？对于尼德霍格来说，世界就是他创造的巨大游戏场。”</p>
“残暴亦或是仁慈，只是它选择的不同通关路径。仅此而已！”</p>
凯撒眯起眼睛。</p>
若有所思。</p>
“不过，你告诉我这些没关系吗？”</p>
“只是一些无所谓的常识……况且，你也不一定有开口的机会。”</p>
凯撒不置可否，伸直久坐的腰背，随意笑问：“话说回来，在布里克瑟姆的眠龙就是你吧？搞出这么大动静，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p>
“干什么？只是为我哥哥演出一场大型情景剧罢了。”黑龙说着突然膜翼一滞，做出降落的动作。</p>
哥哥？</p>
苏北洵吗？</p>
从三峡那场事件得知龙王都是双生子的凯撒挑眉。</p>
他正想再说什么，可一抹光突然闯入视野！</p>
在漆黑一片的海底将他视线牢牢占据。</p>
凯撒顿时失声了。</p>
即便已经见过耸立云中的城市，但这片开建在海渊最底处的建筑群，相比之下竟毫不逊色！</p>
一头巨大到超乎想象的鲸鱼在渊底慢慢移动，它的背上耸立恢宏的建筑群，雕梁画栋，桂殿兰宫。白色的透明薄膜把建筑整个包裹，将海水与它们相互隔开。</p>
所有的一切也不显得昏暗。</p>
发亮的粒子漂浮在鲸鱼周围，五颜六色在水中摇曳。</p>
其中最闪耀的那些一个个聚集，从几千米外开始，铺建出一条宽敞的道路，绕过宫殿前雕刻龙体的柱子，直通向紧闭门扉的开口台阶。</p>
凯撒去过不少龙类遗址，虽然能从废墟中窥得一二那文明的壮丽，但当它们从岁月中走出，带来的冲击仍让人目眩神迷。</p>
但最让凯撒难以置信的……是它们的材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