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见状,笑道:“好了颦儿,且听琮儿有什么事?”
贾琮放开黛玉,笑道:“还是宝姐姐知我不是那等轻薄之徒。”
“呸!”二女同时啐了一口,意思却各不相同。
宝钗暗骂,你还轻薄得不够?
黛玉则多了一层意思,酸溜溜地道:“宝丫头若不知你,你也不会去夜探人家香闺了。”
“颦丫头,你又来,看我饶你。”宝钗又羞又气,来拧黛玉的脸蛋。
“看,不打自招了。”黛玉吃吃一笑,躲到贾琮身后。
“好了好了,宝姐姐看我面上,暂且饶她一回,先说正事。”贾琮伸手拦着宝钗。
宝钗白了他一眼,回身坐下,道:“何事?”
贾琮从袖子里取出一本折子,道:“请二位才女给我讲讲,这折子是什么意思?我还看不大明白。”
黛玉嗤笑道:“啧啧啧,堂堂天下第一大才子,竟连折子都看不明白,真是古今奇闻了。”
贾琮不以为忤,语带威胁道:“好个颦儿,我方才还保了你,转眼便恩将仇报,给我仔细着。”
说完在黛玉已颇具规模,盈盈秀挺的胸前狠狠瞪了一眼。
“呸!下流坯子。”黛玉脸一红,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不敢强顶,乖乖绕到宝钗旁坐下。
宝钗展开折子,轻声念道:“《谏励精图治疏》,翰林院侍读臣庞超谨奏……这是?”
贾琮笑道:“这是昌泰二十一年的折子,距今20年矣。”
黛玉奇道:“你怎么把前朝的老折子翻出来看?”
贾琮苦笑道:“你们以为我想看?只因林姑父为我推荐了一位大贤,我上次登门拜访,被果断回绝。
故这次想先下点功夫,把他最出名的折子翻出来学一学,好歹能说上几句话不是?免得一开口就碰钉子。”
“琮儿投其所好,也是道理。古来大贤,所缺者、所敬爱者,无非志同道合、相知相得之士。”宝钗道。
“宝姐姐说的是,故请二位赐教,这位庞先生究竟是什么道?我也好对症下药。”贾琮道。
宝钗轻笑一声,缓缓诵道:“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
须臾读完,宝钗与黛玉两人对视一眼,均面露惊骇之色。
“怎样?说的什么?”贾琮忙道。
宝钗略一沉吟,道:“这折子主旨是劝谏皇上莫要修玄炼道,妄求长生,而靡费财力,宠幸方士,荒疏朝政……”
贾琮点头道:“太上皇当年确实沉迷修仙炼道,与江湖术士为伍,满朝文武概不敢言,庞先生敢直言劝谏,乃是一腔忠义,谏得很是。”
宝钗叹道:“话虽如此,可……这庞先生的话未免太过锋芒毕露,如刀似枪,不留半点余地。”
黛玉掩嘴笑道:“说直白点,就是指着皇帝鼻子大骂,说他是个昏君。”
贾琮笑道:“那时庞先生才二十几岁,有些锐气,也是寻常,怎么骂的?”
宝钗道:“你看这句,‘陛下自视,于汉文帝何如?’这等语气措辞,岂非大不敬?”
黛玉笑道:“还有这几句,‘陛下则锐精未久,妄念牵之而去矣。反刚明而错用之,谓长生可得,而一意玄修。
富有四海不曰民之脂膏在是也,而侈兴土木’
‘陛下之误多矣,大端在修醮’‘彼辈术士尚不能长生,而陛下独何求之?至谓天赐仙桃药丸,怪妄尤甚’”
宝钗摇头叹道:“这厉害的是这句,‘夫君道不正,臣职不明,此天下第一事也’,等若骂皇帝是昏君了。这般直言犯上,必定龙颜大怒。”
贾琮道:“谁说不是。当年庞先生就因为这封折子,堂堂状元出身的翰林官,直接丢官罢职,永不叙用。”
黛玉道:“这位庞先生真非常人也,至少是公忠体国,把生死荣辱置之度外的诤臣,可比魏文贞、狄梁公了。”
“额……可比谁?”贾琮愕然。
黛玉嗤一声笑了,宝钗白了她一眼,解释道:“就是魏徵、狄仁杰。魏徵谥号文贞,狄仁杰被追封为梁国公。”
贾琮又被鄙视,讪讪笑道:“魏徵、狄仁杰我还不知道?我从小就知道魏徵梦中斩龙的故事……”
“嗯?什么故事?听起来倒是有趣儿。”黛玉忙问道,宝钗也一脸好奇。
“你们竟不知道?”贾琮道。
两人一起摇头。
贾琮大笑,得意地道:“颦儿还笑我孤陋寡闻呢,神探狄仁杰的故事知道么?”
黛玉没好气瞪他一眼,咬着唇儿,别过头去不理他。
“这狄仁杰可厉害,极擅查案,还有《通天帝国》《神都龙王》《四大天王》这些故事,都不知道罢?哈哈哈。”
两女看不惯他小人得志的样子,齐声啐道:“你再卖关子,以后不许和我们说话。”
贾琮嘿嘿笑道:“术业有专攻,我讲故事厉害,你们学问渊博,咱互相切磋、互通有无、互生情愫。先把这个折子与我讲明了,我再给你们讲故事。”
宝、黛横了他一眼,抿嘴一笑,与他细细解说这封折子的微言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