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对自己下手,一出手就要置自己于死地。
“臣附议。”
“臣附议。”
数十个旧党官员纷纷出列。
熙丰帝皱眉道:“可有凭据?”
杨绍元淡淡道:“凭据现在锦衣卫狱之中,锦衣卫指挥使贾琮,为图掩盖罪证,公器私用,着人密捕了知情人等,关押于卫狱之中。
此事东厂已然侦知,并从平安州节度使朱文锋家中,搜出了两家来往密信。
近十数年,贾赦通过朱文锋走私盐铁、军器无数,朱家皆有记载,荡寇伯以为可以一手遮天么?
有关证据已呈送三司,请陛下圣裁。”说着呈上奏本。
戴权略微哆嗦着双手接过,呈送御前。
东厂插手,贾老弟这次麻烦了。
贾琮一叹,此事旧党也没冤枉自己,贾赦他妈的……唉。
事已至此,他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锦衣卫在平安州发现形迹可疑的人,为什么今儿早朝会有人弹劾石呆子的事儿。
都是诱饵!
前者引诱自己出手消除隐患,实际是让自己牵连其中,难以脱身。
后者引诱自己代父受刑,届时各种罪名一股脑砸下来,自己将背负荣国府所有的罪过。
庞先生曾言可能已踏入敌人圈套而不自觉,可叹自己还不以为然,没想到不知不觉已将两个诱饵全部吞下。
事情还没完,户部左侍郎萧鸣奏道:“臣参锦衣卫指挥使贾琮,伙同金陵知府贾雨村,滥杀无辜,搜刮民财,屠戮株连士绅数百口,血染江水,民间士林,哀嚎遍野。”
礼部左侍郎李木雨奏道:“臣参锦衣卫指挥使贾琮,蓄养私兵,意图不轨。其在朝廷额定亲兵范围外,另在城外庄子上蓄养数百私兵。”
刑部左侍郎吕文斌奏道:“臣参锦衣卫指挥使贾琮,勾结蛮夷异族,意图不轨。其在城外庄子上供养了女真诸部,其心可诛。”
“臣参贾琮……”
“臣参贾琮……”
一番狂风暴雨般的当朝弹劾,直将贾琮弹成了筛子,让他百口莫辩,甚至不知该如何辩解。
新党诸人也被旧党这波凶猛凌厉的攻势打蒙了,一时不知如何挽救贾琮。
在东厂的情报支持下,旧党准备了充足的弹药。
连绵不绝地弹劾了半个时辰,才算稍微消停了些。
贾琮从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已经麻木,老神在在杵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好像被弹劾的人不是他。
他就一个想法,老子不信今上就这么放弃了一员大将,何况新党还没发力呢。
熙丰帝见惯大风大浪,见此情景更加镇定,淡淡道:“贾琮,你有何话说?”
贾琮沉声道:“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父确实有罪,不过是为赚几个钱,走私了些货物,这等事朝中勋贵所在多有,何谈谋逆?
难道祖宗一刀一枪打下的江山,子孙后代要勾结外番将其推翻,这不是荒谬么?若臣父算是谋逆,这金殿上的勋贵,有几个不算谋逆呢?”
众侯伯一脉勋贵大怒,纷纷开口斥责。
“混账,血口喷人。”
“休要胡乱攀咬。”
“贼喊捉贼么?”
贾琮冷笑道:“陛下,若哪位勋贵自认为没毛病,臣请锦衣卫彻查,若确是冤枉,臣愿自诛满门,以谢皇恩。”
这是个狠人!寻常人大不了自刎以谢天下,他倒好,满门的性命都押上,这是输红了眼了。
众勋贵顿时闭口,缩了回去,这小子疯了,先避其锋芒。
刑部尚书邢山开口道:“陛下,任凭荡寇伯舌绽莲花,亦改变不了其父子目无法纪、屡犯重罪、辜负皇恩的事实。
如今证据确凿,臣请将其并一干涉案人等交付三法司议处,以正朝纲。”
话音未落,旧党、勋贵等上百人,齐声道:“臣等附议。”声振屋瓦。
忽听一人道:“不妥。方才荡寇伯奏明事涉十数官员的诏狱一案,涉案官员各部院皆有,且其后还有更大的官儿,想来是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三法司自己就不干净,如何审旁人?恐有公报私仇之嫌!
臣以为,应将荡寇伯暂时打入诏狱,由三法司、锦衣卫、东厂五方联合稽查,方才公允,也免得荡寇伯为奸人借机暗害。”
贾琮连连点头,这死胖子总算有些作用,并不为自己作徒劳辩护,只破去新党杀局。这番话入情入理,刚好点在旧党罩门上,你们查人家,自己屁股都不干净。
这就是老政客的厉害之处,不管多么纷繁险峻的局面,都能快速辨明局势,找到破局之策,譬如八股文章之破题,一语道尽真谛。
这就叫驾驭复杂局面的能力。